“天呐,你真的是天离!我曾听爹和他的那些江湖朋友说起你,只用一指的力量便把十万护卫打得身受重伤,溃退到三重结界外。想不到,竟让我走了狗屎运见到你。”女子兴奋异常,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把话锋一转:“你还不晓我的名字把,我叫华萱,芳龄十五,人称凉城一枝花,家中未曾许人,今缺俊郎一枚,不知公子是否有意……”
天离双脚不留痕迹的一软,轻声道:“华姑娘倒是心直口快,不过在下家中早已有未婚妻,只怕是承不了姑娘的情了。”
华萱拍拍他的肩膀,脸上并不在意:“原来是我唐突了,那你不必放在心上了。”
天离颔首:“不过至于姑娘先前所说之事,姑娘也不用觉得不可思议。国家中护卫成千上万,断然不会是个个都武功精湛,对付此等蝼蚁,自是甚是简单。”
华萱了然,但笑容更胜。
画面中的场景换了一个,只见天离和华萱来到一家客栈。
此时天色泛灰,白兰一眼便断定这不是个好兆头,说不定之后还会下些红雨什么的。果不其然,客栈老板很悲哀的表示——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客栈老板见二人面露难色,好心劝道:“二位将就一下把,这地儿也就只有我们这间客栈了,若要到前头去寻,路程只怕有足足几百里。”
天离一听倒是没了异议,先不论其他,现在天已快黑,连夜甘露显然更不合适。他看向华萱,想问问她的意见。
但一向无畏的华萱,此时却有了顾忌,她无言了片刻,终是点点头。
二人随着小二拐上西面阁楼,又经过长长一个走廊,才来到房间。华萱先窜进去,环顾四周打量着房内。
她沉默半响,无言以对地望着天离:“原来客栈长这样……和家里没什么两样嘛……”
他斟茶的手一抖,仔细盯着眼前的人一会儿,失笑道:“你以为呢?这样说,难道你没出来过?”
一片空死的寂静中,华萱道:“恩,三岁以后,爹就未曾允我出过门,仔细算算,竟也有十二年没碰过围墙外的阳光了。”
窗外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把天离想说的话全都堵在嘴里。
华萱转身瞧见大雨的冲刷,垂下眼,又缓缓道:“这一场雨真是浇得透彻,记得我娘死时,好像也下了场雨,淅沥沥的。我爹跪在雨里,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雨,还是泪。那天是我三岁的生辰,多可笑是不是,今后我每年生辰在庆祝完之后,还要为我娘插上一把坟香。自那之后,他似乎不愿再见我,我很伤心,哭着问身边的奶娘,为什么爹爹不来找我?奶娘抹了把眼泪,抱着我说,萱萱乖,爹爹不是不来找我们宝贝,而是你爹爹他太忙了。萱萱放心,你乖乖的,爹爹一定会来看你的。
我以为这是真的,不过,似乎也是真的,他真的来看了我一眼。我差点认不出他,鬓发窜出些许银丝,神情疲惫憔悴。我小心翼翼搂住他脖子,轻轻的说,爹爹你真的来找我了,萱萱很乖哦,不过,我好想爹爹和娘亲,爹爹以后是不是一直会陪着我?他眼里闪过一抹庝色,却并没有回答我,只道,萱萱听话,爹爹的心受伤了,需要闭关。以后每年,爹爹都会出来见你的。
他说完,竟头也不回的走了,看着背影,真是好狼狈。我哭,我闹,我我摔东西,不吃饭,每天都倔强的坐着,希望他能够听到消息而过来给予安慰。
可是,他没有,他生活过的气息好像就这么散了……
于是,我不哭了,也不闹了,每天的饭都好好的吃完,一颗不剩,我想要爹爹每次出关看见的都会是一个生活的很幸福、快乐的华萱。但是十二年,十二年啊……十二年间,我竟只见过他十二次。
尽管如此,我仍旧不是孤儿,这一点,是值得我一直庆幸的,不是吗?”
她哭了,不是山崩地裂,而是细如春雨,缓缓的流。
一只手抚上华萱的发顶,鼻尖似有淡淡桂花香,她下意识喊出了一个词:“爹……爹。”
发顶上的手颤了一颤。
天离身影微垂,声音轻柔:“为何要说与我听,这等伤心之事,不说也罢,看你心伤,我也不忍。”
良久,一道如铃般的声音响起。
她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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