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的时候,阿黑就外出打工了,只可惜他去的地方是在县城,并不远,并且后来受不了城里人的窝囊气,只做了一段时间便跑回来了。尽管如此,他的事迹在石头村足可以“彪炳千秋”,因为他开了石头村外出打工捞钱的先河。一年到头守着那几亩薄田,吃饱饭完全不成问题,但想赚更多的钱,那是成“问题”了,唯一的出路就是外出打工,才能攒够足够多的钱,送儿女读大学,建造新房子,等等等等。如果还没有生孩子,那么夫妻双双外出打工很合算,两人省吃俭用,总能攒下一笔钱。可是,一旦有了孩子,情况可就不一样了,男人适应环境的能力强,自然只能让男人出去,而女人则留在家里照顾老少,因为在城里的生活成本太高了,一家子都出去了,房租,伙食,各种杂七杂八的支出,还要供儿女读书,再到春节回家,大包小包的年货再加往返路费,钱袋子里的票子也就所剩无几了,这跟没有出去打工的又有什么区别?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想多赚点钱,只让男人出去,不失为明智之举,也是最划算。阿黑是第一个外出打工的人,也是走得最近的人,因为他仅仅是到了县城。县城的街道虽然四通八达,但是经济并不发达,即使打两份工,也攒不了几个钱儿。因此,石头村的男人都是跨省跑到东部沿海发达地区。而第一个跨省的人就是老村长的儿子阿龙。阿龙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他读过高中,算是石头村最有文化的人。他站得高,看得远,一下子跨到了省外去打工,没过几年,就为家里买回了一台彩色电视机——这还是村里第一台彩色电视机呢!村里其他男人看得眼红,也开始寻思着到外出打工了。正好,阿龙所在的工厂还在招工,被褥行李什么的统统的不用带,还包吃包住,只要你人进去干活就行了,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这样的美事哪里去找?年一过,很多男人都跟阿龙走了。阿龙跟阿黑的关系也不错,跟阿黑做过几次“思想工作”,阿黑也动了心,可是一想到自己没有成家,出去打工了,婚姻大事又该如何解决?所以他以此为理由拒绝了。阿龙笑他说,你真傻呀,那边工厂多,女人也多,你可以一面打工一面找媳妇啊!阿龙说的合情合理,可阿黑还是听不进去,加之他又是一个故乡情结特别深的人,出去没多久,老想着村里的人和事,哪里还能呆得下去?
正是因为阿黑没有外出打工,吴春燕才有机会跟他一起探讨她的问题,因为眼前的阿黑是她最信任的人,能够交流感情方面事情的,也只有他一人。眼前,她最想弄清楚的,就是到底是谁给她写信,只要查清楚了,等浩然过年回来,摆出人证物证,想赖也不赖掉的。举报浩然的人,不用说,一定是跟浩然同一个工厂的,阿黑跟他们又熟,想必能够猜得出来吧?所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阿黑身上。然而,阿黑却摇头说:“实在不好猜呀!”
“有些男人表面上讲哥儿们义气,喜欢相互吹捧和包庇,但是哪一天关系破裂了,就想着拆对方的台,所以,写信的人应该是跟浩然闹翻的——阿黑,你再想想,那些人当中到底有谁跟浩然的关系最不好?”然而,吴春燕并不气馁,非要把问题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那我想想……以前,好像不见有哪一个跟浩然结下什么梁子。不过,以前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我感觉,浩然这几年性子比以前暴躁多了,去了那边,可能会招惹了谁——只有他自己知道。我哪会知道?”阿黑想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我并不赞同你刚才的观点。讲哥儿们义气也是有一定底线,如果浩然做出了见不得人的坏事,别人看不惯了,也会站出来打抱不平。”
“照你这么说,你也属于打抱不平的那种?”吴春燕冷冷地望着他。
“嘿嘿!”阿黑读不懂吴春燕的表情,所以笑得很勉强。
“到底是谁写的信?谁写的——”吴春燕眉头紧锁。
“哎呀!你再把信拿来,仔细瞧瞧,也许能够猜出是谁的笔迹呀!”阿黑突然想到这个办法,便提议说。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吴春燕一拍脑门,眉头随即舒展来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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