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村夹在两片山之间,它的周围全是田地,此时秋高气爽,艳阳高照,又到了收获的季节,放眼过去,满眼都是黄澄澄的稻谷,有人把它形象地比喻成金子,这确实很恰当。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劳作过惯穷苦日子的农民对于生活没有过高的要求,宝诗龙和波米雷特,伯爵和劳力士,雅诗兰黛和兰蔻,家豪威士忌和人头马,如此等等,永远只是个奢望,不说看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他们只要求有吃的就行了,其它方面有没有都无所谓,没有轿车坐可以坐牛车嘛,没有高楼住可以住平房甚至草房嘛……农民就是这样“好养”的。石头村是穷乡僻壤之处,交通不便,对于发展经济很不利,粮食种多了卖不出去,自己又吃不了那么多,存放久了就发霉,拿来喂猪又觉得不放心,最终只能倒进田里作肥料,总算还有点儿用处。因此,粮食不必种多,够吃就可以了,这才是“明智”的做法。男人呆在家里时,一般只种三四亩,缺钱的时候还可以拉一两袋米到街上去买,解决一下燃眉之急,如今男人都外出了,缺少了主心骨儿,留守妇女哪里还敢种那么多?只能减半了。田地荒废了又可惜,只能改种别的农作物。即使粮食不够吃都不要紧,男人们会按时寄钱回来,再上街去买,即使没有那个空闲,也可以跟有粮食剩余的邻居买。有钱就是好啊,它可以买自己缺少的东西,所以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万能,但是你如果过于追求它,它也会变脸,把你引向死胡同,所以又不是万能。
在石头村,不管是春季还是秋季,第一个收割的人通常是阿黑,因为阿黑割稻谷的技术太差劲,女人一天的时间能割一亩,阿黑没有两天的话就完不成,所以凡事都要做到前面,这样才不至于落得太远。不过,割稻谷之后,接下来就是“收”:要将稻谷挑回或者拉回打谷场,再通过打谷机的作用,分离出稻和谷,谷晒干了装进袋子里,农忙工作才算完成。因此,如果从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发扬相互帮互助的精神,各家自扫门前雪,那么,阿黑的工作效率便是最高的,因为他身体强壮,有的是力气,挑谷和打谷都是他的强项,女人们哪里比得上他?因此,一到农忙,阿黑便成为“抢手货”,谁都想叫阿黑帮上一把,谁都会极力讨好阿黑,即使有气,一般都不敢当着他的面骂他的浑名,也就是这个时候,阿黑成为了全村人见人爱的“香饽饽”。他自己也感觉到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忙了一天半的时间,稻谷也只割了四分之三,但是阿黑只能撂下手中的活儿赶回家,往肚子里填了半碗冷饭,随后又赶着牛车,直奔吴春燕家的稻田,因为他事先已经想好了,自己先帮吴春燕,吴春燕也会抽空来帮他的忙,正所谓“有来也有往”嘛!可是,当他经过刘美丽家的稻田时。刘美丽喜出望外了,连声说:“阿黑你来了?阿黑你来了?”阿黑礼节性地点头回应:“嗯,来啦!”说罢,继续往前走。
“停下!停下!”刘美丽却急了,接连向他挥手。
“有什么事吗?”阿黑不知刘美丽叫他有何事,连忙“吁”的一声把牛叫停了。
“你不是来帮我拉稻谷吗?怎么还不停下来?”刘美丽气急败坏了。
因为阿黑事先想好了,此次一定要先帮吴春燕,再帮其它人,然而此次路过刘美丽家的稻田,刘美丽却开口叫他帮忙,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他最后只得说:“珍妈已经跟我说好了要我帮她……明天我再帮你拉吧?”
“是真的吗?”刘美丽绷起脸来。
“当然是真的。骗你是小狗!”阿黑认真地说道。骗你是小狗这句话即使说一万遍,也不会成为现实,说了又何妨?
“阿黑,我来那个了,不好做得太累,无论如何,今天都得先帮我这个忙!”刘美丽低声下气地哀求。
“那个?哪个?”阿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连女人的‘那个’都不知道吗?”刘美丽气得脸色铁青。
“哦!”阿黑这才想起来,刘美丽所说的那个就是例假,而敢拿这个东西来当借口的,整个石头村也只有刘美丽会这样做,因为以前就有过“先例”。阿黑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所以坚持说,“阿丽,我帮了珍妈之后,肯定会来帮你的。”说罢,赶着牛便走。刘美丽火冒三丈了,指着阿黑的背后狠狠地骂道:“你这个断子绝孙的黑光棍!”阿黑想着别的事情,并没有听进去,所以她算是“白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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