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笑眯眯地问我:“你和江明月是不是两情相悦?”
我很想摸摸耳朵到底有没有起茧子,但还是忍住了,十二分诚恳地回答:“没有。”
娘亲说:“这个可以有。”
我:“这个真没有。”
……
娘亲终于放行了,我随后赶到和江明月约定的地方——春江。江边已经站了一十岁的男孩,长发随着江风扬起,衬着铺在水中的半江朝霞,很有几分来去如风的味道。
见到他,我立刻加快了步伐,显然江明月也看到我了,但他还是一点表示也没有,只温和地笑。
我火气略略一冒,摆出我娘骂街的姿势,道:“我说过多少次了?看到我好歹给点反应,不能总是我跑到你跟前。这样显得我特不矜持。”
江明月道:“嗯。”
我气结,根据多年来的相处模式,知道我又白说了。
江明月这人很奇怪,如果他很爽快地点头,那证明他根本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如果他皱眉反驳,那才是他有认真听你的话。
江明月道:“皎皎,你迟到了。”
我理亏,气势瞬间就蔫了,江明月看着人畜无害,但总是知道如何打蛇打七寸,和我爹一个样。
“今天去摘榆钱。”江明月说着拉起我的手,往相思林走去。我不甘地跟在他后面,娘亲明明说先发制人更有效,但是依然是江明月带着自己玩。
我们一人爬上一棵树,摘了不少榆钱,不过我比江明月摘得更多,因为我可以用罗裙兜着,但是江明月只能放在兜里。我比较着数量偷笑两声。
我们肩并肩坐在江边,早上的的江风带着水汽,扑在脸上,又湿又凉。我咬着榆钱,又甜又脆,觉得娘亲说过的水果也不会比这个好吃。
清澈的江水倒映着我的模样,除了黑还是黑,江明月身为男孩子反而皮肤光细。水中的我虽然不好看,但是那好歹也是我,就是不好看我也不能嫌弃。而且要加倍地看,反复地看,不看出个洞来就不能停。
因为这样不仅能习惯自己的模样,习惯之后还能看出许多好来,聊以自我安慰。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倒影,也不回头,重新拿出说过很多遍的话:“你为什么不是个女孩呢?”
江明月说:“这话你问过我很多遍了。”
但是你从来就没有好好回答过我!我一边恨恨地想,一边说:“我总有一种感觉,我抱怨多了,事情就会有所改变。”
江明月问:“何以见得?”
我晃了晃泡在水里的脚丫子:“我从上一周就天天抱怨娘亲没有做洋葱炒肉,然后昨天就吃到了。”
江明月轻声笑了,我目光歹毒地看向他,觉得娘亲说的矜持简直就是在说他,他就差用手掩唇了。
我吃榆钱吃得专注,没有时间说话,江明月一般也不主动说话,于是四周只剩下了江水一浪浪冲刷浅岸的声音。
江明月难得主动没话找话:“今天江心寺不用上课,反而觉得闲得无所适从呢。”
我一撇嘴,好不容易放一天假还扯什么上课啊,想到练琴课,说多了都是泪。“您成绩好自然巴不得上课,我可是每次上课都要被师傅打板子,宁愿就闲死也不要被折磨死。”
我用敬称时就代表我在闹情绪,作为我从小到大的玩伴这点江明月显然知道,所以他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恹恹不再说话。
顺便把江明月摘的榆钱也吃完,我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扭头看江明月,他好像依然不高兴,薄薄的红唇微微抿着。
他不高兴,我就高兴了。我一挥手,主动打破僵局:“吃完榆钱你要干什么?”
江明月显然没有记仇的习惯,我一问他,他就很认真地回答,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娘该起了,我要回去帮忙,然后再去牧牛。”
“哦哦。”我笑得灿烂,“那你慢慢忙,我也该回家了。”
我回家倒是没什么事,只不过我已经吃到了榆钱,此行的目的了了,自然就不再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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