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崎岖蜿蜒的山路,坑坑洼洼的水沟,泛黄的田埂丘陵,一排排光秃秃的杨树,成群结队的麻雀,飞舞在田间地头,亦或驻足观望过往起伏的车辆,亦或旋转半空,三五嬉戏,六七雀跃。
云宁摇晃着身体,额头冒出层层汗珠,日头从晨光变成晚霞,心情从不安变成宁静,路旁偶尔经过驱赶牛车的庄稼人,顽皮的孩童追赶车辆,心,一下子从喧闹来到桃园的恬静。
“云宁没事吧,给来擦擦汗,让你再睡会,怎么又醒了。”方娜眨动双眸,用毛巾轻轻擦拭云宁额头,云宁笑着轻语:“我没事方娜,哥的体格壮着呢,咬咬牙就到了。”
方娜微微柳眉含怒的说道:“贫!把头扭过来,张嘴,喝水。”
云宁自己接过矿泉水,微抿几口,回头对莫无名说道:“莫姑娘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好嘛!路上辗转换车,莫无名吐了三次,幸好服用自己的中药丸,这会才感觉好些。
莫无名靠着车窗,脸颊中间红丹,两边还有些发白,丹唇干干的,明瞳却是往日的神采,柔指时不时掐着额头。
莫无名接过云宁递过的矿泉水,低头看了几眼,云宁急忙解释道:“不好意思莫姑娘,就剩一瓶水了,放心,云宁身体倍棒。”
方娜对着云宁坏笑,慢慢说着:“云宁,你以为莫姑娘像你想的那样,不喝还等着发晕吗。”
莫无名抬起螓首,淡淡抿了几口,拧上瓶盖递给方娜,轻语:“你也喝一口吧,一路上照顾我们两个病人,无名惭愧。”
方娜关切的说道:“正常,你一直没怎么做过汽车,云宁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带着云静去游乐园,那个过山车一圈下来,谁捂着肚子吐了十分钟?”
云宁故意怔然,反问:“啊?有吗?谁?”
莫无名突然一语:“你!”
“呵呵”车内传来三个人欢快的笑声,出租车司机一脚刹车,怨气的说道:“前面就是药王乡了,早知道这活就不接了,车都快跑碎了!”
三人下车,云宁又多给司机师傅两百元钱,药王乡已经炊烟袅袅,一栋栋乡村特色的泥瓦房,家家门前堆积着成熟的玉米小麦,几只大黄狗“汪汪汪”的对着三人吼叫,木门,木栅栏,木墩,尽显乡村气息。
“阿婆您好!我们是青滨市过来的,您老气色真棒,能问问您吗?乡里可以住宿的地方在哪?”方娜热情的跑过去,与蹲在自家门前,抽着烟袋的阿婆聊上了。
五分钟之后,方娜指着前面说到:“直着往前走,右转500米,再直走到头,左面就是药王乡的招待所了,快走我们过去吧。”
药王乡招待所,前后左右才整整八间瓦房,当然了,里面一尘不染,干净的兰格褥子,标准的白色棉被,今天只剩下左面一间两人房和右面一间三人房,最大的一间听服务员说早就预订出去了。
云宁揪着眉角,开始犯难,第一:两间房必须选一个,其他还有人住。第二:与方娜住在一起倒是没有问题,毕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莫姑娘?
云宁怔然着炯目,方娜看出了云宁心思,摸着粉颊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莫无名走进三人间,环顾四周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伸出柔指触摸白色棉被,又稳稳坐下来,感受床的松软,莫无名走出来对方娜说道:“左面的软,你睡在那里。”转身对云宁轻语:“右面的那个给你,进去吧。”
方娜赶紧微笑把云宁推进去,在他耳边轻语:“莫姑娘真体贴!把最软的两张留给咱俩,今晚便宜你这个大色鬼了。”
云宁又在方娜耳边坏坏说道:“你脱衣服吗?你脱我就脱。”
方娜一把将云宁推倒床上,扬怒说道:“美的你!休息一会,我们再去吃饭。”
早早吃过晚餐,云宁三人回到房间,随着夜幕慢慢来临,云宁愈发感觉身体不舒适,经过后半夜,云宁再次发生昨晚冷热交替的症状,莫无名和方娜轮流照顾云宁,云宁痛苦的双手,死死抠破被褥,莫无名知道:这毒渗入细胞,一天比一天厉害,要抓紧去药王山,找到东方错。
第二天清早七点,刚刚熟睡不久的云宁被一阵人群嘈杂声吵醒,想必这觉也睡不上了,云宁索性起来看个究竟。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之后真是心情大好,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不缘对面不相识。
招待所留出的那个房间,正事给前来药王乡的女神,沈艳冰准备的。
“沈艳冰!”云宁朗声一语。
沈艳冰急忙回头,星眸瞪大,翕动红唇惊愕说道:“云……云宁!天啊!你怎么在这?太突然了吧,我可没做好心理准备。”沈艳冰说完掩盖激动不已的胸口。
“何止我啊!你看!”听见沈艳冰三个字,方娜立刻跑出来,莫无名也跟着走出屋。
“我的天!”沈艳冰笑着发出再次惊讶,方娜跑过去和沈艳冰抱在一起,也是诧异说道:“在这里都能遇到艳冰姐,看来我们姐妹真是有缘人。”
沈艳冰让经纪人潘悦去处理住宿问题,示意三人来到自己房间内,云宁把事情经过详细和沈艳冰讲述,沈艳冰听完星眉紧蹙,咬紧红唇,玉指上下不安,一方面担心云宁毒伤,一方面惊骇:易容女那个阴毒之人,还活在世上。
沈艳冰听完之后,立刻说道:“我在镇上待了一阵,正好今天赶来。云宁别担心,药王山我们都要去,经纪公司打听到,药王山里隐居着‘五不散人’,可以让他们再给你看看毒伤。”
“五不散人?”方娜喃喃一语,云宁和莫无名愣然对视,云宁急忙问道:“五不散人真没有听说过,不过感觉应该是个医道高人。”
莫无名蛾眉舒张,微微翘动,思考片刻说道:“无名出岛真没有错,华夏医术博大精深,医道高人更是隐居世间,说来圣针门也是愧不敢当。”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方娜略显焦急追问。
沈艳冰把带来的食品给三人享用,慢慢说道:“下午就来得及,先去药王乡东北角的‘鬼婆屋’。”
“鬼脸疯婆!”云宁炯目迸发出异常神采,当沈艳冰说来药王乡之时,提起过“鬼脸疯婆”这个名字,云宁记忆深刻,她到底是个什么高人?这药王乡地处偏远,想不到深藏华夏医道的高手。
“好!我正有此意,吃完就过去。”云宁说完几个人匆匆吃过早餐,在潘悦带领下,与药王乡老乡长周振宇一同前往。
……
“鬼婆屋”就在眼前。
一间五十平米的茅草房,上面夯实着黄土草根,更让房间坚不可摧,茅草房四周是宽阔的菜地和花园,细心的云宁远远看去,竟然心生感慨:“鬼脸疯婆”竟然在这里种植各种名贵中药,真是世外高人。
茅草房前,排着七八列前来看病的乡里人,大家在一起窃窃私语:神医啊,真是神医啊!昨天我家老头子的寒腿,几针下去,自己走出来的。”
“可不是吗,我妈的产后中风症,就是鬼脸疯婆治好的!厉害!”
周振宇背着手,慢慢摸着白胡须说道:“老疯婆是全村的恩人,大家尽管叫家里人和乡邻都过来,全部是义诊。”
“是吗。”,人群顷刻炸开了锅,几个老阿婆扭扭歪歪跑回去,叫着别人。
云宁隔着木门,向里面张望,只见鬼脸疯婆一身蓝色布衣,手指精瘦但是充满稳准精的力道,这力道让云宁想到莫无名的“气海迷踪”,可见鬼脸疯婆的针灸手法。
在向上看,云宁立刻紧蹙浓眉。
鬼脸疯婆的脸庞,密密麻麻布满痘坑皱纹,好像水痘没有痊愈的患者,皱纹更如断层的土壤紧紧堆积,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只是药王乡的乡民都稀疏平常,有说有笑,让鬼脸疯婆一边治病,一边交流。
鬼脸疯婆稳稳拿起十根银针,针柄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轻轻用力,“啪”针摆成羽扇的形状,中指微微用力向后一捻,左手像挥舞毛笔一样,从银针上端漫过,眨眼之间,双手各有五针。
让云宁惊奇的是;五针在鬼脸疯婆十指下,针尖对针尖,要知道,能让银针针尖对在一起的手法,云宁也不是一下子在简短时间内能成功。
莫无名明瞳灼灼,充满钦佩之意,没想到鬼脸疯婆相貌丑陋,竟然是个绝世医道高手。
鬼脸疯婆稳稳说道:“小海啊,再帮为师取二十针过来。”
话音刚落,一位年龄刚刚二十的年轻人从熬药的偏房走过去,他是鬼脸疯婆的徒弟,名叫何小海,面庞白净英俊,充满年轻人的朝气。
“师傅给您,您老又要施展‘疯癫针法’了吗?”何小海羡慕的说道。
“疯癫针法?”云宁内心暗暗自语,还是第一次听说医道有这样的绝学。
鬼脸疯婆扬起坑疤面庞,带着满意的笑容说道:“小海,你心地善良更要多多习医,以后去青滨市这种大地方一展身手,忘了为师,开始你的新生活。”
“师傅为什么你总说这样的话?再说!小海真生气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不管别人怎么说你的相貌,你就是我的师傅。”何小海发自肺腑的说出心里话。
鬼脸疯婆突然眉梢充满茫然,这不经意的茫然是多年岁月的感慨,最后化作一声长叹,鬼脸疯婆自言自语:“哎,孽债!”
鬼脸疯婆愣住几秒钟,云宁只见她的眼中瞬间燃烧着愤怒的焰火,短短过后,即刻消失。
云宁不懂其中的缘由,但是观察之后,云宁知道,鬼脸疯婆就是――医道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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