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佳肴琼浆。
安然一步步的走向凉亭,瞥见凉亭四周布下白色薄纱,亭外花缭绕,如仙境般曼妙虚幻,衬得亭中站立的那人越发飘渺,心头的跳动越发快了。
“来了?”风之宇看着她恬静的小脸,心中情绪莫名,似平静水镜打破,涓流酣畅淋漓而过,划过万千道温润痕迹。
掐指算上上辈活着的岁月,安然自知自己顶着个二八年华的模样确实占了个便宜了,可如今只是远远瞧见他背手站立,耳边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她那活了快十的灵魂却忽的颤栗不止,些许雀跃。
唔,她大概是心动了。
安然轻笑,摇曳着的裙摆在地上旋画出曼妙的弧,屈膝坐在了玉石凳上,柔夷微握,笑盈盈的看着他:“你来得,挺早。”
她方才犹豫了挺久,早来显得隆重,晚来显得失礼,踩点来又小气,最后还是宝宝受不住她来回踱步,愣是说她吵他抄写先生布置的经书,还把她赶了出来。
算算时间,她倒还算是来得挺早,他却更早,好似一直在此从未离开过。
“不早。”听出她声音中调笑之意,风之宇清咳一声,面上淡淡毫无任何情绪,脸上却是带上了些许可疑的潮红。
墨色眸光华潋滟,丝丝笑意流转,安然视线落在他故作淡然的脸上,葱白柔夷撑着脸颊调笑:“亭中纱幔不错,倒蛮浪漫嘛!”
方才一眼见到,她便眼熟,此时一想,那摆成心状的玫瑰花和飘散而下的樱花,可不正是她从前教自家儿追女孩时该使出的招数么?
“咳咳!”喉间忽然有些不舒服,风之宇清咳几声,面上有些愠怒,半晌才无奈道:“然儿莫要调皮。”
明日他可要吩咐先生多布置些作业,省得宝宝总是精力多净给他出馊主意,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令人神驰向往,坠入爱河。
什么鬼玩意儿!
瞥见他眉宇间闪过的懊恼,安然不由轻笑,不再打趣他,半晌道:“那崔尚书……”
“然儿今日与我相约,便是要和我谈朝廷谈政事谈逆反之事?”幽深黑眸中擒着一抹笑意,烛光映在他侧脸之上,蛊惑之意若隐若现。
安然被他这般看着,心跳忽的漏了一拍,半眯着眼睛道:“不然是要与你谈亲情谈爱情谈人生哲理?”
素手握住酒壶往两人的酒杯倒满,安然执起杯朝他示意的晃了晃,一饮而尽。
许久不曾这般闲坐着赏星星了,晚风习习,荷塘夜色,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莫名的,让她觉得心安。
风之宇也将手中酒一饮而尽,似笑非笑的斜睨她一眼,从善如流的点头:“原来然儿是想与我谈爱情,如此,甚好。”
他一点也不介意。
从前知晓他寿命有限,即便对她有好感,便也使不得再去祸害她,可如今晓得他体内炎毒还有药可救,他便不予余力的去找药,而她,他却也不想放过了。
悠世公又如何?找出来,一并杀了就是。
眼底一片肃杀之意,风之宇却很好的掩饰住了,自然而然的伸手将她额前的发丝捋到耳后,视线有些许的飘渺:“然儿今夜很美,也……很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
安然挑眉,眼前划过他强吻她之时的模样,心中不爽,面上却冷笑了几声:“莫不是你哪个心肝蜜饯儿?”
才说出口,连她自己都察觉到了她话中浓重的酸味,是不像她平常的样,不由赶紧打哈哈道:“啊哈,那个,风挺凉哈,你想与我谈谈你的爱情,倒是可以的,你说罢,我听着。”
说完,又深觉不妥,继续道:“嗯,我性一向比较好,但是耐心有限,那啥,不然天也晚了,我该回去哄孩睡觉了。”
狠狠咬了下舌头,安然恍然发现自己在他面前竟连个搪塞的借口的编不完整,要是被狼杀等人瞧见,定要说她这奸商不够奸了!
“然儿……”狭长的凤目噙着一抹笑意,风之宇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道:“我不过想说我母妃当年也喜好穿淡紫色衣服,你今日这身打扮让我想起她了。”
“诶?”安然嘴角抽抽,所以是她多想了?
“然儿这般吃醋的模样,倒也可爱。”风之宇轻笑,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半晌微微侧头,面色闪过丝不自然:“我很喜欢。”
我很喜欢!
轰——
全身的经脉好似忽的被爆开了一般,血液直朝头顶上涌,安然唰的一下脸就红了,眼前一片氤氲,唔,真丢人,只是表白而已嘛,她何必如此害羞!
不行不行,这般下去,她老脸都丢回宝宝那了!
当下强装镇定,抬头瞥见他别扭的俊脸上犹带着丝丝不自然,不由噗哧的一声笑起来,他这般模样,可比前天冰冷冷的样令人顺眼多了!
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风之宇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从未有过这般心如鼓擂之感,可他却一点也不反感,当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问道:“你呢?”
“嗯?”安然愕然,对上那双幽深的黑眸,霎时觉得好似被卷入漩涡之中,不由微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然儿,可也喜欢我?”
低沉而嘶哑的嗓音在夜空下蛊魅异常,却又透着丝丝的紧张与期翼,让安然心中一紧,淡淡的心疼自顾泛开。
高傲如他,却在她面前如此小心翼翼,明明霸道而**,却又待她这般温润,这个男人,确实莫测难解。
只是……
嘴唇轻咬,安然唇角动了动,正要说话,花园处忽的一道人影飞了过来,重重的倒在了凉亭之外,砸起尘土无数。
安然和风之宇对视一眼,唰的站起,白色的帷幕被风吹得撩开,露出了那倒在地上抽搐的身影,浑身上下皆是红色血液,伤痕无数,狼狈不堪!
可这狼狈之人,却是红梅!
风之宇眼眸越发深沉,神色隐晦而带着一股戾气。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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