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苑四面大开,却以松柏为阵,把寝房和书房围成五行上地,故秋冬春日时常四面朝阳,而仲夏时四面遮阴。
正是春日,本应春光明媚的柏苑却充盈着一股肃杀之气。叶锦绣和叶定山各占一方互相防守,却又都像是蓄势待发的豹,随时准备把彼此撕成碎片。
他们是敌人,可是谁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敌人是她的父亲?
叶锦绣觉得好笑,垂踢着脚下的石,忽而笑道:“父亲,我见过我娘亲了。”
不过是浅浅淡淡一句话,叶定山却好像如遭雷劈。虎口成爪扼上叶锦绣的喉头,凑得近了,就能听见他牙齿磨合的咯咯声,“你娘亲早就死了。”
叶锦绣无视喉咙上的威胁,抬眼看进他眼里去:“是死了,死在你面前。”顿了顿,侧头对那双赤红的眸笑了,“冬拥湖水,冷吗?”
那过分温柔的语调恍若从半空飘进耳朵里,羽毛一般的温抚,朱唇在面前一开一合,嘴角微微下拉扯出一个叫人心疼的角。
她说,冬拥湖水,冷吗?
仿佛回到许多年前,他被点了穴立在冰冷的水里,面前是垂死挣扎的女人。
岸上那个人高高在上,手中的佛珠哗啦啦捻的飞快,也是用一样温和却又冰冷的语气说:“言书,冷吗?”
意识惶然清醒,叶定山卡着叶锦绣的喉咙,一字一句问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叶锦绣淡淡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掠过柏苑的门口,又补充道:“我丢了那六七年的记忆,还有宁氏的死。”
转身,面对叶定山微有些抽搐的面孔,心里仅有的那点怜悯也消失殆尽,“你这样的人,断然不会做不盈利的事情。宁氏身为一个丫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甚至连带这穷苦的娘家都被一并抬举,一定都是有条件的吧?你的条件是什么?她去死?”
叶定山近乎绝望的后退一步,看着叶锦绣就像是看一个死人,这是谁?是那个沉默寡言与世无争的庶女吗?
叶锦绣耳朵微不可见的动了动,转而一步一步逼向叶定山,“父亲,当年你用言书换来了荣华富贵。如今还要用她唯一的血脉换你叶家一门的富贵荣华吗?现在,叶明珠已经进宫了吧?你和司徒斐所谓的精谋细化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此情此景,也不枉费燕家辛苦在母亲身后筹谋。”
“父亲,你可曾想过,就算是我不从叶府脱逃,我也进不了宫。”叶锦绣想起言琴。她和叶明珠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就算有血脉相系也不该像的那么彻底。若非是遇见言琴,她还真想不到叶明珠不是燕京华的女儿。
可是当年的她们,到底达成的是什么样的交易?
“叶定山,你可知道,从踏进这里第一步开始,我已经被你们给毁了。”叶锦绣叹息一般的说道,感觉眼底滚烫的似乎有泪,可是一眨眼,又什么都没有。
“我不会是你的任何一颗棋,也不会屈服于我最终的命运。神挡,我杀。佛拦,我杀,何况是你一个区区的外将!”
话说完,叶锦绣感觉整个人好像被人灌进去一瓶醋,从头到脚都酸涩起来。她不恨这里的任何人,包括司徒斐,只是不甘心作为一颗棋被这些人摆弄。
那山下的万人坑和玉葬,于她有什么关系?她想要的,只是藏在羯族背后的东西。有一个八弦琴,就必然有四弦琵琶。
所有人都希望她跳进这个陷阱里去,可她现在一点都不介意。
若是想回去就必须背负这些仇恨,那她就背。若是见司徒斐非要经过磨砺,她就努力去拼。
叶定山闻言倏然顿下脚步,忽而暴起低吼:“你疯了!”他抖着手指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叶锦绣,“你这样害的是你自己!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何苦要这样作践自己!你以为明珠替你嫁入宫中你就万事大吉了!你错了!咳咳!”
叶定山捂着胸口咳了几声,脚步有些虚浮,转而向门口走去:“叶家对不起你们母女,你要我们死也是理所应当。可明珠毕竟无辜,你不肯进宫,那便去前殿接旨,今夜趁夜离开临安,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不是巴不得我回来,为何要送我走。我这个神女可是你叶府的最后一张底牌,你舍得放弃?”叶锦绣冷笑,心里无意识的想起锦园里被移走的紫藤,与当时同样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叶定山关心她?怎么可能?
叶定山前行的身体晃了晃,伸手撑着身边的松柏粗喘了一口气,冷冷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些。我叶府战功卓著,若是没有你这个神女或许会更好一些。”
叶锦绣一怔,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思来想去,就只有叶定山反常。
可是她的记忆不会骗人,他杀了言书,这些年来也对她很是冷落,甚至,为了掩藏言书的死,杀了宁氏。
叶定山走了两步似乎又想起来些什么,“那天叶柯回来的时候说进将军府的人不止一个,有一个人必定是言琴。”
话音未落,他忽然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叶锦绣:“那天带他们逃走的人是你?你的扳指是她给你的。”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只是转身刹那,叶定山的背影好似久经风霜,鬓发斑白了一片。看的本就在混沌中的叶锦绣惊了一惊,不防叶定山回身欺过来,站在她面前一字一句问道:“是她带你去后崖坑葬的?”
叶锦绣大眼微微一眯,没有回答。
叶定山恍然大悟,摇头苦笑:“我真是疯了,怎么会忘记她。若非是这个女人,你娘怎么会死?现在她又来祸害你,怕也是把我恨到了骨里。我只恨当年心慈手软没有一刀杀了她,否则你……”
“老爷!”柏苑门口传来叶柯的声音,话音刚落人已经进了柏苑,面色焦急,显然是有要事。
再大的要事,看见叶锦绣时却也是一愣,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就听见叶定山冷冷道:“什么事这么急!”
叶柯连忙回神,“立新妃,皇上大喜。国宴提前开始了,宫里已经来人催了两次,要大人尽快进宫觐见。”
叶定山疑惑,“素来宫妃母家都是不参加国宴的。”冬拥国很是保守,尤其是上了皇亲贵族一脉,新嫁娘嫁人之后若无批准是不能归家的。妃从家中出门之后日回门,这期间身为母家的叶家要规避妃日以表尊卑。
好端端的,怎么会特准叶家参加国宴?
“说是恭请,喜得良人,特求皇上批准的。”叶柯不卑不亢道。
叶定山点点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叶锦绣动了动嘴唇,对叶柯低声吩咐道:“前院接旨后,按照计划把她送走。”
叶柯后退一步躬身,为难道:“皇上特意关照,小姐可随同参加。”
叶锦绣扬眉,对这样的旨意颇有些意外……
...
阅读提示:
1、本站会员登录后,将免费体会到最顺畅的阅读方式[最少广告]。
2、注册本站会员,将《帝凰途:锦绣天...》加入书架,可以通过书架更快的了解更新信息。
3、免费小说《帝凰途:锦绣天...》 第五十四章 谁才是最关心你的人所描述的内容只是作者个人观点,与本站的立场无关,本站只为广大用户提供阅读平台。
1、本站会员登录后,将免费体会到最顺畅的阅读方式[最少广告]。
2、注册本站会员,将《帝凰途:锦绣天...》加入书架,可以通过书架更快的了解更新信息。
3、免费小说《帝凰途:锦绣天...》 第五十四章 谁才是最关心你的人所描述的内容只是作者个人观点,与本站的立场无关,本站只为广大用户提供阅读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