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绣没有什么信仰概念,所以佛堂烧的问心无愧大快她心,但是赵思玉是土生土长的冬拥人,眼见着佛堂被毁,看叶锦绣的眼光都是绿的。提小鸡一样把叶锦绣带下了房顶,窜了四条街才停下来。
街上人多热闹,赵思玉不敢飞檐走壁,只好扯了叶锦绣飞快的隐入人群,正转过一个垂直的巷口,一直憋着笑的叶锦绣一个不留神,被一个飞奔的小乞丐迎面撞了个满怀,“哎哟。”一声低呼就捂着肚蹲了下去。
赵思玉紧张道:“怎么样?”
叶锦绣眼见着那小乞丐矫健的窜了出去,也不恼,只低低的把头伏在膝盖里闷笑:“哈哈!笑死我了。”
赵思玉本就黝黑的脸色登时如泼墨一般。
“姑娘,您未免狠了些。”赵思玉沉沉道,倒也不是他迂腐,跟着主之后,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见了多了,并不以为意。其实他说的是佛堂烧了之后,送饭的那个二小姐可要背大罪责了。
若是没有记错,那是准妃,到时候出了点岔,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没这么好过了。
叶锦绣的笑声戛然而止,在没有比开心的时候浇人冷水更叫人扫兴的了。而白沉疏最善此道,他的家将也是一窝里养出来的老鼠。
……
正坐在绾儿馆倚窗喝酒的“老鼠”浑然不知到自己被诅咒,只是心口猛烈的痒了一下,登时就有些奇怪,侧头抚着面具思考着。
对面的南音挽袖帮他满上酒:“公今日不是来找南音的吧?”
白沉疏倏然就想起叶锦绣猫儿眼,那日跳崖时候手上盈盈一握的触感,嘴角抹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似是回答南音,似是回应自己:“唔……腰肢如绵……是个妙人儿呢……”
南音手一抖,抬眼盯着白沉疏,忽然起身道:“我去给公换一壶酒来。”
“换什么?”白沉疏有些茫然。
南音隔了很远的声音清楚传来:“女儿红。”
白沉疏笑,只把韬闻在手中一捻,蓝玉笛化身一把十二骨玉扇,幽幽贴在胸口摇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思绪怎么会转到叶锦绣身上去。
真真是着了魔了。转念一想,不过是个工具罢了,怎么还上了心了?
屋内重香薄酒,岁月静好。街口忽然喧闹起来,有车马之声碌碌而来,而且是其嚣张的四马大车飞速狂奔,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车夫的吆喝,“快滚开,若是惊了我家公的驾,你等十条命也不够赔来的。”
白沉疏的思绪被打断,颇有些不耐的瞥了一眼窗下,暗想:赵思玉真是老了,带个女人半晌还不来,不如去陪允戬练剑算了……
……
叶锦绣鼓着腮帮不屑的看了一眼叶府,道:“清净之地沦为人间地狱,有什么好怜惜的?”
赵思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昨晚上跟在叶锦绣身后,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叶定山想要在佛堂饿死她,嫡姐虽未起杀心却终究是落井下石了。若是换成自家主,可能会把整个叶府都烧了,这样一想,果然去了很多的罪恶感。
抬头看去,叶锦绣正半眯着眼睛瞧着叶府头顶上滚滚的浓烟,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洒在那张弧美好的侧脸上,一时之间飞红溅绿,绵延到那女清泉一样婉转的下颚,再往下,是洁白玉质的颈。赵思玉眼光犹冷,瞧见那颈上下涌动了一下,是很普通的咽口水的动作,但是不知为何,却总让人感觉咽的是苦水。
一个不顾女名节又胆大包天的女人,能有什么苦水?
明明觉得没有,赵思玉却想起来那夜里木鱼敲击伴奏时候,那低哑哽咽的歌声……
“走吧,主还在等着。”
“可是你家主良心发现准备还我书?”叶锦绣两眼放光,双手合在胸口搓了搓。
“不是。”赵思玉抬脚就走,心思有些恍惚。
“快滚开!”忽地,身后传来一声厉喝,街口转角处,一辆四驱马车伴着一声嘹亮的鞭花声音飞快奔来,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车上的人看见众生狼狈犹自笑的欢快:“你们这些愚民,都说了不要挡了我家公的道!真是活该!活该!”那车夫一面恨恨的说着,一边挽着鞭花就把就近的一个鸡蛋摊掀翻了,登时满世界都是鸡蛋在飞。
“小心。”赵思玉暗恼自己走神不对时候,连忙扯了叶锦绣要后退,谁知人山人海,受惊的人们齐齐堵在了巷口,而他们身后是买卖马匹的马行,退无可退,赵思玉提了叶锦绣就要上房,身形未起,正迎上那满世界乱飞的鸡蛋。
“啪!”一个鸡蛋正中叶锦绣额头,蛋清蛋黄混成一缕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伸手一抹,一脸上都是黏腻。
叶锦绣气的横眉竖眼,一把甩开了赵思玉,抖着手上的蛋清蛋黄,惨绝人寰的尖叫:“卧槽!”
这黄黄白白砸在她脸上的果真是鸡蛋?哪个瘪犊敢冲她的脸砸鸡蛋?
这边话音刚落,一个鸡蛋又向着叶锦绣砸过来,这次是有准线的专门冲着她,却是在半空中被赵思玉用手一挡,蛋清蛋黄登时又喷了叶锦绣一脸。
“哈哈哈哈!你瞧瞧那谁家的小娘,长的可比鸡蛋还嫩些呢!少爷你快来看!”马车上的车夫手里掂着几个鸡蛋,狗腿的就要去掀车帘。
“皇天后土,天脚下居然有人这么欺负平头姓!”叶锦绣咬牙切齿,额头的青筋都跟着挑了挑,当下探手从身后马行的食槽边上扯了条马鞭就跑了出去,人群被叶锦绣的话震动,不由的就让出一条道来,众人盯着叶锦绣,眼光透亮,有几个胆大的攥着拳头低低的喊着:“加油!”
“姑娘。”赵思玉皱眉看着这些闹事不嫌洞大的,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红木兰漆的豪华马车,心思一动,性跟着叶锦绣走了出去。
叶锦绣走到马车前,正好那少爷探头看了过来。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生的雪白干净,眉目漆黑,穿一身碧油油的小袍,胖的能当轱辘滚。
本是个既好看的孩,可是一张小嘴却咧成大人瞧见美人儿的淫邪样,怎么看怎么不搭。
那孩瞧见叶锦绣也是一愣,旋即就笑的捧着肚在车里打滚:“哈哈哈,这是在哪里照的妖婆,张你居然说是小娘,你是眼睛长了钉吗?”
叶锦绣总不能去抽一个孩,但是心中又实在来气,低喝一声,一鞭就卷上了车夫,一个用力就扯了下来。
她可是岁就玩打魂鞭,鞭花都能甩成蝴蝶结,毕竟是生生磨出来的硬功夫,换了身体这功夫也没有废掉。
“哎哟!”张摔了个大马趴,还是脸先着地的,抬起头来满鼻的血,抖着嗓指着叶锦绣:“你这个妖婆,你居然敢……哎哟!”张不敢再吆喝,只忙着抱头打滚,叶锦绣咬牙切齿一鞭一鞭抽的认真:“叫你狗仗人势当街奔马,骚扰姓坏人营生!没事掀了鸡蛋砸我!叫你砸我!砸我砸我!”
赵思玉袖手站在一旁憋着笑,感情这姑奶奶就是因为被鸡蛋砸了生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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