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里温暖如春,烧着淡淡的熏香,陆青葙的身暖和过来后,悠悠转醒。
凌霄一直坐在陆青葙身边,陆修不敢离开,也不敢靠近,只好默默的坐在一边。陆青葙苏醒时,觉得手指被人攥着,不大舒服,只是微微一动,昏昏欲睡的凌霄就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清醒了过来。
“葙儿!你醒了!”凌霄欣喜万分。
陆修也忙起身去探视。
陆青葙愣怔的看了眼凌霄,又将视线落到了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上。凌霄没有注意到陆青葙的不自然,反而还用另一只手贴上陆青葙的额头。
脸上笑意更浓,这位少年皇帝弯着嘴角说:“好了,终于不烫了。”
见陆青葙一言不发,凌霄疑惑:“葙儿,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让医再看瞧瞧?饿不饿?渴不渴?想吃什么?有什么想……”
“皇上。”陆青葙声音暗哑,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询问。
依然握着陆青葙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这次轮到凌霄愣住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陆青葙,哆嗦着嘴唇道:“葙儿……你……你叫我什么?”
皇上?皇上!他听得分明!年后重逢,她第一次对着他说话,叫他皇上!一股寒气从脚底升上脑门儿,凌霄只觉得这承乾殿内比天寒地冻的荷塘还要冷。
感受到凌霄眼神中的受伤,陆青葙竟也心生不忍。她很想告诉他,他的心上人已经死了,早在年前,就已经被他的宠妃害死了!如今的陆青葙不过是异世飘来的一缕孤魂!
可她不能说。这个秘密,这辈她都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么,她拒绝了原主青梅竹马的爱人,让他痛苦不已,是不是残忍,不厚道了?
占了人家的身,还伤了人家的爱人?
可她能怎么办呢?陆青葙苦笑。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是绝对不能接受自己的爱人妻四妾左拥右抱的!要么不爱,要爱,就定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她也知道这样的条件,在这个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这些皇亲贵族之间。他们只会以谁家的姬妾众多为荣,若是一生一人反而会让人耻笑。
陆青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她一字一顿道:“臣女多谢皇上相救之恩。”
“葙儿!”陆青葙缓缓出口的一句话,仿若一把利刃,直直穿透他的心脏!凌霄向后踉跄几步,喃喃道:“葙儿……年未见,你要对我说的,就只是这个?”
陆青葙坐起身来,又咳嗽了几声,消瘦苍白的小脸因而略添了几丝红晕,凌霄心疼的想要上前去关心,却又在半停了下来,犹豫的看着陆青葙。
陆修适时给陆青葙递过一杯水来,陆青葙喝下后才止住咳嗽。她看了眼陆修,陆修便知道她和皇上有话要说,因此悄然退了下去。
“皇上……”
话未开口,凌霄就祈求般说:“葙儿……别这么叫我行吗?在你面前,我不是皇上……”
“您就是皇上,不管在谁面前,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陆青葙硬起心肠来,坚定不移的说:“我已经不是年前的陆青葙,您也不可能是年前的皇。如今,您是宣国的真龙天,是葙儿的姐夫!”
“葙儿已经及笄,自当与您保持距离,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葙儿,你是在怪我让你姐姐入宫吗?葙儿,我并不喜欢她的,我纳她为妃也只是因为你啊……因为她说你们姐妹情深,你一消失就是年,我没能将你保护好,只能将所有的内疚和亏欠放到她身上……我没有碰过她,没有碰过后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
“葙儿,我从不相信你死了……我一直都知道,你还活着,你一定活着!”说着,凌霄激动的扑上去,抱住陆青葙:“我一直在等着你,我的皇后,只能是你!我的妻,只能是你!”
“咳咳咳……”陆青葙被他勒的喘不上气,又咳嗽起来。凌霄赶紧松开她,紧张的不停问:“葙儿,还难受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对了,我给你倒水、倒水。”
走的匆忙,凌霄不小心带倒了床下的矮凳,自己也差点摔倒,倒了白水,他还特意用手指贴在茶杯壁上试好了水温,这才小心翼翼的端给陆青葙。
看着他认真的做着这些事情,陆青葙暗暗咬唇。不得不说,她心里是有些感动的。这个人,是一国帝皇,高高在上的主宰,他应该是被人仰望的,被人追逐的,却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甚至小心讨好。
就算是在现代,渣男也是一抓一大把。能为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老婆做到这一步的,也不多见。
上辈,她注定了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也无缘****。一旦心里有了****,人就会有弱点,作为组织里最出色的特工和杀手,她不可能触碰那般浓烈的毒药,自取灭亡。
而眼前这个人,他对原主的深情,又能维持几时?她虽然感动,却更明白现实的残酷。帝王之情向来短暂,待她人老珠黄之时,他身边仍然莺燕环绕,即便凌霄还能念几分旧情,她也不会愿意继续呆在他身边。
况且,后宫亦是平衡前朝的一种手段,他怎么可能一生只她一人?他顶的住一时,朝臣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温热的白水顺着喉咙咽下,陆青葙舒服了不少。她终是不忍,语气软了下来,却依旧坚持:“皇上,能得您如此惦记,是葙儿生有幸。您是天之骄,不应被葙儿一介小小女而牵绊。葙儿不可能……不可能入宫……与亲姐共侍一夫!”
“葙儿,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将她遣送出宫!我没有碰过她,我可以给她一个新的身份,给她很多赏赐,再给她寻个好人家!我……”
陆青葙无奈。这人怎么就如此固执?好说歹说都说不通?眼珠一转,陆青葙狠了狠心,说出一句让凌霄最为震惊的话来。
那句话让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让他哑口无言,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葙儿竟然说:“皇上,臣女跟你说了实话吧!早在年前,葙儿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你我有缘无分,求皇上莫再逼迫,否则……葙儿就只能一死以谢圣上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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