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毅松开手,他明白了,全明白了。
想这一件毛衣应该就是当年马大娘织给自己儿的,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当母亲的自然记得亲手织给儿的毛衣,况且马建国是在那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马大娘看到自己儿的毛衣挂在这野人的身上,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这么多年的等待终究还是化为一空,马大娘就这么一个儿,这下也是彻底断了念想。
欧阳毅既已知道了马建国的遭遇,马大娘哭得这么悲天悯人他也可以理解了,但玉梅本来就是知道马建国死讯的,怎么如此淡定,还要隐瞒这么久?
欧阳毅有触摸到某个人的所有物回到过去的能力,换句话说,就是这件毛衣见证过的事情他可以看到。
但事情就直到装着马建国这件毛衣被野人抢走就结束了,后来的事儿就看不到了,而且,根据他刚刚看到的,玉梅那个时候是会说话的,但现在怎么成了哑巴?
这些事情他无从可知,正当他沉思的时候,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原来是丁萌突然晕了过去。
彭琨把她背了回去,李禹杰则好心地请来了医生,医生看看了丁萌说:
“这姑娘没事儿,应该是休息不足,所以身体支撑不住了,她现在只是睡着了,让她休息下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听医生这么说大家也都放下了心,只有欧阳毅还是眉头紧锁。
他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了,只留下他和丁萌,并吩咐彭琨不要人打扰他。
“也许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欧阳毅看着丁萌喃喃道。
丁萌的眼皮稍稍动了下。
“建国,建国……”玉梅大声地叫着,可马建国再也听不到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冰冷。
玉梅哭了好久好久,她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后来突然表情呆滞地坐在那里像座雕像一般。
后来她突然站了起来,拖着马建国的尸体到那棵他做过标记的大松树下,用手刨出了一个坑,她的手指甲全都劈开了,满是血,她把马建国埋在了那里,连同那个佛头……
她从林里走了出来,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马大娘请了大夫给她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她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像往常一样洗衣服,做饭,照顾两位老人,只是,再也不说话了。
后来马大娘也放弃了治她的哑巴病,个人一起在家等马建国回来,一等就等了十年。
这十年来,村里有不少的人都传说马建国已经死在外面了,还在暗地里叫玉梅“马寡妇”。
这些马大娘都知道,但她不相信,她不信自己的儿会抛下他们就这么去了,再也不回来。
所以只要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议论这件事她就会跟他拼了老命。
有一次,村里有个不懂事的小孩当着玉梅的面嘲笑她死了丈夫,是个可怜的寡妇,还很大声的叫她“马寡妇”拿她开心。
玉梅什么也没做,只是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马大娘气得抄起自家的大扫帚就冲了过去,一下把那个不听话的孩给轰走了,她生气地骂玉梅
“你咋这么傻呢!”玉梅也没有什么反应,还是一心做着自己手头的事儿,等马大娘回屋了,从她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不过很快便被她抹去了。
丁萌的眼角随着她的泪流下,也流下了泪水,欧阳毅抬手帮她抹掉,他有很多能力,但他不能走进人的心里。
纵使他会心电感应的技能,也不过能对话罢了,真正可以走进人的内心深处看到最本质,最原始的那份心情,只有丁萌可以。
丁萌慢慢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对欧阳毅说“这些都是你让我看到的,是吗?”
“不,你本来就有这种能力,我不过是为你引了,把你带进去而已”
“这样啊,欧阳毅”她顿了一下,接着说
“马大嫂和马大娘还没回来吗?”
“还没”
“带我去找她们,我有话要说”
“好”欧阳毅和丁萌推开门,彭琨正守在外面,看他们出来刚要说些什么被欧阳毅制止了,于是也只是静默地跟着他们往回走。
人群中央,马大娘已经哭不动了,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玉梅一直陪在她身边,依旧是面无表情。
丁萌走过去,俯下身,牵住玉梅的手说:“十年了,马大娘也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藏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玉梅听她这么说,突然眼眶红了起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撕心裂肺,和马大娘抱在一起,边哭边说
“娘,我对不起你,瞒了你这么久,我答应建国要好好照顾你们的,说出来,我怕你们承受不住啊”
马大娘紧紧地搂着玉梅,已是老泪纵横,村里的人也被感染地纷纷流下了眼泪,丁萌哭得像个泪人,欧阳毅把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马大娘幽幽地开口说
“玉梅啊,其实娘早就想到建国不在了,只是不想让别人叫你寡妇,让你守活寡啊!”
两个人都是站在对方的角在考虑,生怕伤了对方的心,看到自己的妻和父母相处的这么好,马建国应该也可以安息了吧!
玉梅扶着马大娘站了起来,走到丁萌他们面前说“谢谢你们,可以请你们帮个忙吗?”
“大嫂,你说,只要我们能帮上忙,我们一定尽力”欧阳毅诚恳地说道。
她点点头说:“可以请你们和我去林里,把建国带回来吗?这么多年了,他也该回家了”随后她又抽泣了两声。
“好”欧阳毅叫上彭琨,年轻警察警察和李禹杰也自愿要来帮忙,几个人向林里走去……
他们到了那棵大松树下,有一个小山丘微微凸起。
几个人刨开一看的确是有一具人的骸骨,只是年月久了,已经只剩下残缺不全的骷髅。
他们把马建国的遗骸小心翼翼地装在当地人下葬的木匣中,送回了马家,在后山把他安葬了。
而那个佛头则由年轻警察带回了李禹杰家准备带回总局检验,如果是真的话就上交给国家博物馆。
马大娘和玉梅站在马建国的坟前久久不肯离去,玉梅低下身,摸着坟头的黄土说
“建国,你终于回家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咱爹咱娘的”
马大娘和玉梅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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