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格摇着驴头大声地劝解道:“不不,亲爱的苏瑶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其实以我的智慧,可以想到很多的办法,可恨的是,我现在这个脆弱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承受强大魔法的反噬。”
苏瑶长叹了一声,恨恨地说道:“都怪我,我大意了,他堂堂的北卢间谍统领,怎么会没有别的底牌,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么古怪的污灵法师,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让我自尽吧。”
说完,苏瑶抬手就要把猎刀架到脖上。
“不不,苏瑶,请你再有一点耐心,再给我一丁点儿的时间好吗,我感觉好办法正从我的脑海里往外涌挤呢!”巫格急切地大叫着,同时他驴腿一挥,一道蓝光闪过,苏瑶抬刀的动作顿时被定格在那里,情急之中的巫格为了防止苏瑶自尽,竟然对她施放了一个冰冻术。
而此时,所有的污灵已经全部了聚集在了小小的气罩之外,它们把气罩团团围住,不停地拍打和挤压着,使气罩大片地凹陷进来,里面的空间也愈发的狭小了。
终于,巫格一声欢呼,伸腿解开了苏瑶的冰冻,但他马上又摇着驴头叹息起来。
苏瑶精神一振,似乎忘记了巫格刚刚小小的背叛,她急切地问道:“巫格,你可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巫格飞快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叹道:“我是想到了办法,但它好像算不得什么好办法,因为时间实在紧迫了,我无法完全启动自己所有的智慧。”
看着苏瑶暴怒的表情,巫格急忙又补充道:“我的这个办法可以消灭掉所有的污灵,可我必须告诉你的是,这些被传染的士兵无法恢复,他们也只能被消灭,而且这个办法用起来可能会有危险!”
苏瑶愤怒地飞起一脚,把霁月娇小的身体踢得飞了出去,她口中气急败坏地骂道:“巫格,你这头蠢驴,难道我们现在还不够危险吗?我们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被传染,我最为担心的是,万一艾里克大人此时带兵过来,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你有什么办法还是快点说出来吧!”
霁月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有些无辜地说道:“好吧小姐,在这危急的时刻,我就原谅你的粗鲁,其实我想起一句圣言,是以前光明女神留下的,专门用来净化各种不死生物,可是以我们现在这脆弱的身体,根本不足以使用它,否则的话……”
“否则会怎样?你这个坏家伙,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苏瑶此时已经完全顾不得自己的淑女形象,她又一次大声地叫骂道。
“光明圣言会引动周围光明的力量,它们会以施法者的身体为媒介,然后传输出去净化掉空间内所有的不死生物,但由于这种能量过于强大,如果施法者的**不够坚韧的话,常常会爆体而死,这就是所谓的神灵可用,而凡人不可用!”
“爆体而死?”苏瑶沉默了下来,在心中反复比较着爆体而死和被传染成污灵哪个更为优越。
“我只是说可能会爆体而死!”巫格终于补充了关键的一句。
苏瑶此刻却沉默了下来,望着气罩外那些恶心而又拥挤的污灵,苏瑶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恐惧,她惊恐而绝望的眼神已经变得坚定无比,她丢掉手中的猎刀,伸手抱起了巫格,平静而又轻缓地说道:“巫格先生,请原谅我一时情急之下的失言,我必须要感谢你,你无数次地帮助过我,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去了,而且你刚刚说的办法不错,我决定采用它!”
前一刻还是狂扁怒骂,现在却又是温言抚慰,巫格先生显然受不了这冰火两重天,他飞快地从苏瑶手中挣脱出来,摇着驴头笑道:“亲爱的苏瑶,你说这些显然就见外了,难道你忘了我们的关系吗?我们是坚定的盟友,是共同战斗的伙伴,我们曾经以智慧之神的名义起誓,可以说除了智慧之神之外,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
“虽然按年纪来说你应该和的第十几代孙女同辈,但这仍然阻挡不了我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苏瑶,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肯定仍然只是一个孤苦寂寞的灵魂,所以这互相感谢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在这生死抉择的时刻,两人竟然互相表白起来,表白完毕,一人一驴相视一笑,所有的患难真情都已经默喻于心,此情此景,所有的客气话都显得苍白而空洞了。
“巫格先生,我已经作出了选择,快把那圣言告诉我吧,就算是爆体而死,也好过变成这样的行尸走肉!”苏瑶的声音此刻显得平静而又坚定。
“好吧苏瑶,既然你如此的坚定无畏,我也不能袖腿旁观,就由我们一起来吟诵这强大的圣言,一起来承受这暴虐的力量吧,请跟随我一起吟诵!”
说完,巫格两条细小的前腿高高抬起,甚至举过了头顶,它两只小脚捧在一起,显出无比恭敬的样,那两片肥厚的驴唇轻轻启合,一串仿佛带着无限吸力的咒语在苏瑶耳边响起:
“至善至美的光明之神维伊娜陛下……”
“至善至美的光明之神维伊娜陛下……”
苏瑶刚刚跟随巫格吟出这个咒语开头祈祷的部分,顿时觉得内心生出一种奇怪的喜悦来,仿佛是得到了至亲至爱之人的抚慰,那种温暖而又平安喜乐的感觉使她觉得连自己的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她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法喜吗?可神典上明明说光明女神是斯蒂芬尼陛下,怎么现在却又变成维伊娜了?
但巫格的声音仍在继续,苏瑶来不及多想,急忙追随巫格吟诵了下去。
“至善至美的光明之神维伊娜陛下,请施展您悲悯的神威,赐予我们圣洁的光明之力,荡涤尽身边所有的污浊与邪恶吧!”
随着每一个字符的诵出,苏瑶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泡,越发的轻盈和安逸起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温暖令她瞬间想到了自己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事物:幼年时一对面容模糊的男女轻抚自己的脸颊,童年时叔叔悉心的照顾与教导,还有安德森公爵那张坚毅而又慈爱的面庞,侍女晨曦在耳边的温温软语,以及被害羞男孩阿维拉抱在怀里的温柔感觉,一切的一切,都让苏瑶觉得那些曾经的烦恼都变得远和陌生,而生命是如此美好……
但当最后一个字符从苏瑶口中吐出,这种美好的感觉被瞬间逆转,她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波动,一些奇怪的而又没有任何颜色和形状的东西正飞快地涌进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起初还觉得可以承受,但随着那种能量更多更快的涌入,苏瑶觉得自己的身体连同每一条经脉都被撑得暴涨开来,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原来修长的身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胖,身体剧烈无比的疼痛和内心无边的恐惧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淹没。
而苏瑶身边的巫格仿佛也在经历着同样的事情,巫格娇小的身体此时已经扩大了数倍,它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圆圆的肉球,皮肤上那原本青色的血管高高暴起,每一条血管里都涌动着闪亮而又璀璨的液体。
“啊……”
难以忍受的痛苦使苏瑶和巫格几乎同时发出一凄厉的长啸,随着那啸声,光明而圣洁的力量从他们的每一个毛孔里涌现出来,那个乳白色的魔法结界早已被撑得支离破碎,周围怪叫着的污灵们一涌而上,纷纷伸出污浊的手臂,毫无意识地向苏瑶和巫格抓来。
异变的发生只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污灵们一接触到苏瑶和巫格身体里释放出的光辉,就犹如被火焰灼伤一般惨叫着后退,但那光明的力量一经沾上,就再也无法摆脱,它们在污灵们身体上飞快地蔓延,一个个污灵刹那之间已变作跳动着的光球,最终在一阵惨烈的嚎叫声中灰飞烟灭。
金面人见结界破碎,正在心头狂喜,突然看到身边的污灵们身上耀眼的光球,他那邪恶而丑陋的脸上现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古光明女神的圣言?不可能,现在怎么可能有人记得这污灵之术的破解之法?”但他的疑问尚未得到回答,已经被几个燃烧着的污灵围在中间,那些被灼伤的污灵已经沾上净化的力量,从此再也不会被咒语所操控,在他们的挤压之下,金面人也灼灼燃烧起来。
随着光明力量的释放,苏瑶觉得身体仿佛轻松了那么一瞬间,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力量涌入体内,释放和涌入就如同一个无尽的循环,苏瑶紧咬舌尘,努力保住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痛苦等待着那最后结果的来临:爆体或者幸存。
燃烧中的金面人正在挥舞着手臂哈哈大笑,丑陋而恐怖的情状犹如一只凄厉的恶鬼,他一边挣扎一边疯狂地大叫道:“哈哈,你们这些浩月人,这些狡诈而幸运的家伙,你们真的以为自己战胜了吗?请相信我,北卢骑兵的铁蹄一定会踏破逍城,硕托亲王一定会亲手为我复仇的,哈哈……”
狂笑声中,明亮而又浓烈的火焰从他身体上爆开,强大而圣洁的力量把他的**连同灵魂一起分解而后彻底净化成虚无。
而此时,剧烈的疼痛令苏瑶的感觉变得更加敏锐,她仿佛听见了密林外传来的马蹄声响,一股落叶与烟尘的飞荡中,艾里克带着大队的士兵终于赶来了,而在艾里克的身后,苏瑶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纵马飞弛而来的凌岳,红发爵金望,英俊而又腼腆的少年阿维拉……
苏瑶突然看到这么多熟悉而又亲近的人,心中那强行绷紧的意志终于忍不住松懈下来,她感到一团耀眼而圣洁的光辉仿佛遮挡住自己的眼睛,那些飞弛而来的人影变得越来越模糊。
“艾里克叔叔……”
苏瑶发出一声微弱的轻呼,不堪巨痛与重负的身体终于软软地倒了下去,连最后一点仅存的意识也没入了无边的虚空……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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