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落日下,万马奔腾,黄沙滚滚,北卢骑兵如遮天盖地的乌云,一上势如破竹,迅速地向浩月境内推进。
北卢大帅赤术紧紧悬起的心渐渐放了下来,行军两天奔袭数里,竟然没有遇到一次像样的抵抗,那些平日里勇猛凶悍的浩月将士,现在却已经变得消畏死,经自己大队的骑兵一冲,马上如决堤般溃败了下去,有的甚至丢下了不少的战略物资,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浩月人的士气的确是低到了点,这也进一步证实了金面统领传回的消息,看来自己的老对手安德森公爵真的已经倒台了,不然以他治军的严厉,怎么会容许自己的部下临阵脱逃呢?
大队的骑兵已经进入了浩月的国境,一道狭长的山谷出现在前方,山谷两旁的山坡并不算陡峭,甚至可以停立大队的骑兵,中间一条狭长的通道绵延数里,赤术的心里顿时又变得警惕起来,眼前就是黑登山谷,这可是打伏击战的绝佳地形。
赤术的心里再次翻起那段短暂的辉煌记忆,十多年前浩月皇帝威廉斯十世雄心勃勃地亲征北卢,也是在长途奔袭之后被自己在此处设伏,浩月骑兵损失惨重,皇帝更是被自己围困了半月之久,可惜,后来出了个安德森公爵……
此时赤术不敢贸然进入山谷,他小心地派出小股的骑兵进入山谷中侦察,最后确定并没有伏兵,他的心里竟然有些替那些浩月人感到惋惜,如果他们在此处设兵伏击,说不定就会让自己知难而退。
赤术感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接近成功,这位年过半的北卢元帅,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心中那股沉寂已久的热血再次变得沸腾起来,他威武地端坐在马上,冲着身后的将士用力地一挥战刀,大声地命令道:“全军全速前进,穿过这黑登山谷,凝霜城就在眼前!”
感受到主帅身上澎湃的激情,北卢骑兵顿时发出一阵透着兴奋和**的嚎叫,他们仿佛看到了凝霜城中无尽的珍宝和精致的美食,还有那美若天仙般的浩月姑娘,一些老兵甚至在想,不知道大帅会不会像十几年前一样,破城之后允许士兵随意地屠城十日,放纵一下大家心中那压抑已久的**。
五万大军顺利地穿过黑登山谷,再一次加快了速,经过了一天的全速奔袭,终于在第二天天黑之前,赤术看到了前方凝霜城巍峨的轮廓。
青黑色的凝霜城在黄昏的斜阳下就像是一个沉默的巨兽,使赤术感到一种奇怪的气息,按理说自己现在兵临城下,对方应该有所反应才算合理,可是现在城里好像没有任何的动静,既没有派兵拦截,也没有看到有人加固城防,虽然对于自己来说,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赤术的心里却感到不怎么踏实。
但是他的军师粘木儿却要比他乐观得多,粘木儿坐在马背上望着前方的凝霜城,脸上带着贪婪的微笑,用他裂帛般干涩的嗓音向赤术说道:“大帅,我们现在已经大兵压境,这些愚蠢的浩月人此时还无动与衷,要我看,他们可能已经准备弃城而逃了!”
赤术在马上摇了摇头,用冰冷的声音说道:“你我与浩月作战已经十几年了吧,你曾经见到过他们弃城而逃吗?正因为他们没有动静,我才觉得心里不安,我突然觉得,这次我们根本就不该这么冲动!”
粘木儿大惊,他望着赤术小声说道:“大帅此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如果让后面的将士知道,肯定是会影响士气的!”
赤术轻叹一声,望着凝霜城的方向说道:“现在想想,我们这次可能来得过急切了,在一场战争中,最为愚蠢的战术就是像这样长途奔袭,来攻打对方重兵防守的城池,这样即使能够攻下,我方也会损失惨重的。”
“不,大帅,我们只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次的情况肯定与以往不同,没有了安德森公爵,浩月的军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我相信明天的攻城一定会很非顺利,我们此次带来五万大军,这已经数倍于城内的守军,大帅不用多想,我们明天一定会攻下凝霜城的,到时候以它为依托,我们的骑兵就可以长驱直入,就算是逍城,也将变成我北卢的版图。”
在粘木儿的煽动和开导下,赤术的心情放松了一些,况且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有硬下心来,尽力地攻下这座城池了。
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之后,赤术在第二天一早便命令士兵攻城,由于来得过仓促,他们并没有携带那些笨重的攻城装备,为了减少伤亡,赤术和粘木儿把队伍分为几个梯队向前推进。
最前方是大批的北卢步兵,为了抵挡城楼上守军的弓箭,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宽大而又沉重的盾牌,他们的任务是冲到城楼之下,把云梯搭到城墙之上,以便身后的战士翻入城中。
步兵的背后是一批装备精良的神箭手,他们负责与用弓箭压制城楼上的守军,掩护前方的战友顺利地靠近城墙。
最后才是数量最多的北卢精锐骑兵,他们只等步兵翻入城墙后从里面打开城门,然后就可以快速地冲杀进去,这样就算凝霜城被攻破了。
北卢人没有自己的城市,但他们却在攻城上很有心得,因为每次与浩月交战,这种攻坚都是必不可少的内容,他们曾经非常用心地研究过攻城的战术,而这样的方案,是经过无数将领反复讨论争辩才得出的最佳方案,当年他们就是用这种方法攻破过凝霜城,赤术的粘木儿相信,在自己的严密部署下,英勇的北卢战士一定能重新拾起昔日的荣光。
最前方的八千名步兵手持盾牌警惕地前进着,他们时刻都在防范着城墙射下的箭矢,但非常意外的是,眼看快到城墙下面了,城楼上还是没有一丝动静,步兵们心里渐渐地松了下来,他们甚至怀疑,这可能就是一座被丢弃了的空城,那些胆小的浩月人可能已经仓皇地逃走了,而城里大批的财宝和物资正等着他们进去收获。
队伍后方的粘木儿更加兴奋起来,他几乎想要冲到队伍的前面,争取成为第一批攻入城中的人,北卢元帅赤术却不会这样想,多年的征战训练出他野兽般的敏锐直觉,他的心里嗅到了一丝凶险的气息,这种情况实在过怪异了,从浩月人的种种表现来看,到处都是不合常理的地方,难道这会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这个奇怪的念头在赤术的心中蹿起,他刚要命令前面的士兵提高警惕,突然,他发现凝霜城的城楼上好像有了动。
城楼的每一个垛口处都出现了一部形状奇特的装备,赤术心下大惊,他已经认了出来,那是一种攻城战中的重型利器,投石车。
城楼上传来一声模糊的命令,无数个投石车顿时一起发动起来,无数颗斗大的巨石被粗壮的杠杆抛下城墙,走在前面的北卢步兵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一颗颗流星般的巨石砸中,他们手上的盾牌能够阻挡尖利的冷箭,却挡不住这些从天而降的巨石,步兵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北卢原本就是游牧民族,境内的战略资源贫乏,除了高级的将领能够装备金属盔甲以外,一般北卢将士的身上只有兽皮制成的轻甲,在这如陨石雨一样的疯狂攻击下,几乎没有任何的防护力,很多士兵被砸得头破血流,骨断筋折,还有倒霉的,被巨石整个砸在身上,成为一堆没有形状的肉泥。
一阵石雨过后,前面的步兵已经倒下了一片,横流的鲜血和堆积的尸体使北卢人心惊胆寒,整个队伍之中鬼哭狼嚎,许多步兵转头就跑,士气一下低落了下来。
作为北卢的高级将领,赤术当然明白士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他一挥手中的长刀,大声地命令道:“所有人保持队形,再冲一次,马上就要到城下了,谁敢逃走,格杀勿论!神箭手快放箭,把那些城楼上的敌人射下来!”
随着他的命令,后面的北卢轻骑开始向城楼上放箭,北卢人游牧为生,骑射技术精湛无比,一阵稠密的箭雨过后,城楼上坠下了不少浩月士兵的身体,投石的密顿时小了许多。
一些逃跑的北卢步兵被身后的神箭手当场射杀,步兵不得不再次抬起长梯,拼命地向城墙跑去。
城楼上的守军知道,绝不能让北卢人的长梯搭上自己的城墙,他们也增加了人手,坚硬的石块和粗大的圆木一起朝着北卢士兵最密集的地方投下,轰隆声惨叫声和骨骼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双方的弓箭手也开始展开了对射。
浩月守军居高临下,又有高大的垛口作为掩护,所以伤亡不大,北卢人在主帅的亲自督战之下前仆后继,虽然损失惨重,但仍然在奋力冲锋,一时间,双方在城楼之前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拉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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