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不该怕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应该怕的是那些豆腐嘴刀子心
苏季受伤住院的事,苏雄一开始就交代林安然不能向苏母提及半点。但他们都没算到,此刻苏母已经是到了医院,而且是就在苏季的病房里。
林安然扶额,脸上挂着一丝无奈:“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如果妈要来医院你一定提前打电话给我。现在人都到了,你才告诉我。”
“可是夫人今天看到新闻里面说少爷受伤了,他就直接让我送她过来。我根本没有机会给您打电话。”
看他一脸诚恳的样子,林安然的怒火一时也不知道朝哪里撒。其实,这件事情本来也就瞒不过多久。苏雄之所以有这样的心思,不过是怕苏母着急,想等过几日苏季稍微好一点再说。
“算了,老爷说起来的时候,你就说是我没跟你交代这事。”林安然怕了拍老刘的肩膀,轻描淡写的说道。
老刘一愣,支吾着:“不行啊,这,这······”
“怎么不行?他要是朝你撒气,准开了你。要是朝我撒气,他又不能开了我。”林安然耸了耸肩,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苏雄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如果他知晓这事后,虽然不会大发雷霆,但至少还是会给给脸色。给她脸色,最多让她难堪一小会儿。要是给老刘脸色,估计他就饭碗不保。
林安然听苏季说起过老刘,为人不错,奔四十的年龄,扛着一家老小的生计。
她没再说什么,只交待老刘回去叫保姆给苏母收拾一些衣物过来。林安然猜想,依自己婆婆的性子,她估计会住在这里守着苏季,直到苏季痊愈出院。想到这里,林安然不时有一些头疼。
林安然看着老刘开车离开后,转身就朝楼里走去。她一路上都在揉着太阳穴,不知是一夜未眠的原因,还是应付陆为林花了太多力气,总是心不在焉,倦意袭来。再加上电梯的失重感,她有一瞬间都觉得视线模糊,身子也不自觉的在晃动。
等电梯门再度打开时,林安然急忙从里面走去。
她还来不及回神,就听见走廊传来一声清亮的耳光声,接着是一声压得极低,却依旧透出慎人恨意的骂声。
林安然恍惚,总觉得那一声“婊子”好熟悉。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好奇的朝那边靠近,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阵讽刺的笑声。这个笑声除了是宋聊玉的还能是谁的。
听到这里,林安然心底生气一丝不安。她整个身子贴在拐角处的墙壁,朝外探出头。
虽说玻璃窗外洒落的阳光晃眼的让人看不大清眼前景象,但无论是身形轮廓,或是说话的声音,她能肯定。不远处僵持着的,正是宋聊玉和苏母。
宋聊玉此时左手捂着自己的脸颊,身子在颤颤发抖,另一只手扣在腿侧握成了拳头。她头一偏,声音像坠入了深渊般空洞:“对,我就是婊子。但你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我是婊子,那你是什么?婊子的家人,或者,老婊子?”
这样的宋聊玉,林安然从来都没见过。
忽然,又是清亮的一声耳光声。苏母一掌掴在宋聊玉另一边脸颊上,等她手在此扬起时,却被宋聊玉擒住,立在空中动弹不得。
林安然捂住自己因惊讶差点发出声的嘴,大气都不敢喘。苏母对宋聊玉从来都是态度冷淡,林安然一直以为,是因为是苏雄的远方亲戚,关系疏远。但照今天的情形看,这哪是冷淡,简直到了弩拔剑张。
林安然紧紧捏住手中的包,整个人无力的倚在墙上,脑中一片空白。现在,她该做什么。出去打破这个僵局?或是加入进去?
那种久未有过的窒息感袭来时,她忽然清醒了过来。林安然回过神,转身,离开。
她顺着楼梯一直往下走,不知多久,直到双腿因为高跟鞋沉顿的落脚感而酸麻时,她才停下。
林安然狠狠的把包砸在台阶上,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她双腿曲着,将头抵在膝盖上,把自己圈了起来。
但那声清亮的耳光声,和着那声犀利的骂声久久萦绕在她耳边,久久不散。
她嘴角生气一丝凄楚的笑意。四年前,也有个女人这样骂过自己,只不过,语气可比苏母狠多了。
想来真是可笑。她当初被陆为林母亲那样羞辱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像宋聊玉那样反讥呢?
林安然抬起头,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她吸了吸有些酸的鼻子,站起身来。
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季的母亲,宋聊玉。怎么样,都说不过去啊!林安然扯着已是有些乱的头发,脑子里糊做一团。
她实在是理不清这关系了。
林安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摆了摆手,自言自语着:“算了,算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罢,她出了安全通道,打算坐另一边的电梯上去。
就无视那一切吧。再肮脏又怎样,只要污水不泼在自己眼前,她就依然还能骗自己,这个世界是干净的。
林安然到苏季病房门口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有碰到苏母或是宋聊玉。她轻松的笑了笑,张望了一圈后,便把门推来。
苏季似乎是睡着了,他安静的躺着,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形成了一个光影轮廓。双手叠交着放在身上,嘴角也噙着一丝温暖的笑意。
在他身旁的凳子上,挂着一个褐色的披肩,林安然一样就认出,那是苏母的。
她仿佛能看见,苏母是怎样温柔的抚着苏季的脸颊,哄孩子似的将他哄睡着。不然,苏季的怎会睡得如此之甜,甜到让林安然生气一丝无奈的笑意。
林安然闷闷的笑出了声,却只是一会儿,苏季便躁动着翻了个身,而后坐了起来,眼带睡意的望着她。
“来了。”苏季见是林安然后,一个鲤鱼打滚有倒回去床上,语气有些不屑。
“嗯”,林安然轻声问:“吵到你了?”
“没有,本来就睡得不太熟。”
“你妈呢?”林安然心虚的问着。
苏季摇了摇头,孩子气的挠着头顶的伤口处,却被林安然制止住。她语气有点急躁,一掌拍在苏季手背上:“喂,医生说了不许碰的。你怎么不听。”
苏季“啧”了一声,朝她翻了个白眼:“你老公我头痒,不帮我挠就算了,还打我。”
他话才刚说完,林安然朝着他放下的手又是一拍:“闭嘴。”
被她这么一凶,苏季顿时安静了下来。他话锋一转,语调有些奇怪:“你,有心事。”
林安然瞪了她一眼,不想多说什么。哪知道苏季又絮絮叨叨了起来:“让我猜猜······”
“苏季”,林安然打断了他的话,那句“刚刚你妈在外面掴宋聊玉耳光了”却梗在了喉咙口。她神色一变,转瞬,就恢复如常。
“怎么了。”苏季也察觉到这与往常不同的气息,望着林安然的眸子,浑浊一片。
林安然顿了顿,嘴角都是苦涩的笑意,风轻云淡的说到:“今天陆为林带了个女人来我公司。”
“秀恩爱?”
林安然摇摇头,继续说到:“那个女人是secretgarden的负责人。”
苏季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挂起一丝玩味:“让你给她做广告的?那你接了没?”
“合同都签了”,林安然说话间依旧是风轻云淡,好像之前痛苦的不是自己。
苏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叹了口气:“你还是期待着和他见面吧。如果不是,你大可拒绝这个单子。我看,就算他把毒药端在你眼前,你嘴里虽然骂着他祖宗十八代,却依旧会心甘情愿的喝下去吧。”
林安然愣住,也许,也许自己真的就像苏季说的那样。
但那是以前。以前,她可以为了陆为林卑微到泥土中去,但时过境迁,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你自己要卑微的低,就别怪他会趾高气昂的看着你。
“能不能别说这个。”她努力的让自己说着冷清的话,不想在扯及旧伤口。
苏季眉峰一挑,阴阳怪气的说到:“不说陆为林,那就说她今天带来秀恩爱的那女的吧。她,人怎么样?”
“看起来,不错。”
苏季继续追问:“怎么个不错法。是不是那种上传荡妇,下床贵妇。”
“苏季,你嘴巴能别那么毒吗?”林安然不满的抱怨。
她是怎么样的人,终究和自己没有关系。林安然神色哀伤,只要想到陆为林会娶她,心底就更被刀割一样辣生生的疼着。
端庄得体,温柔漂亮。也许,别人看来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但林安然始终觉得,她和陆为林不配,只是觉得。
苏季静静的看着心不在焉的林安然,语气依旧轻挑:“怎么我说对了。”
“她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总比你刀子嘴好,我都怕了你了。”
他眉头一紧,脸上竟然出现了鄙夷的笑意:“林安然,你最不该怕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应该怕的是那些豆腐嘴刀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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