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过多少年,他都无法忘记那张脸。不再是因为爱,而是恨。
林安然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八点,她偷偷摸摸的翻起身,小心的替身旁的人掖好被子。她脚尖才刚刚触地,身后的人一个翻身抱住了她的手臂在她手臂上来回的蹭动着。
“别走。”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冷笑着将抱着自己手臂的爪子丢出去,然后不留情面的一把将睡着的人推了下去。
只听“咚”的一声,床上的人应声落地,林安然抿着嘴啧啧了起来:“醒了没。”
被推下床的人,怒地从地上挣扎起来,一脸惺忪睡意:“林安然,你要死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闹出人命啊!”
林安然只是笑眯眯的走到他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一副猫安慰老鼠的表情:“这不是没事吗,怎么会出人命呢。”她边说,边嬉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再说,能出人命的前提得是人啊!对吧苏季。”
苏季,林安的现任丈夫兼生意伙伴。当然,那只是表象。如果有人客套的说他们两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一定是比骂他们祖宗十八代还狠的话。如果说他们是欢喜冤家,那拜托把欢喜去掉。
对于林安然来说,苏季这样的人,有可能的话连朋友都不想和他做,更别说是丈夫。
如果非得说婚姻是爱情坟墓,那他们的婚姻就该是火葬场,只离坟墓差一步,原因在于,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没有爱情,依旧能够结婚,依旧能做别人眼里的恩爱夫妻。
几年前林安然从国外回来,开了一家叫az的公司。
一家从仓库做起起的广告公司,只有几个小员工,从广告创业、广告策划、广告预算、到跑单都是林安然的事。她那个时候没有打算向家人朋友求助,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当初为了一个男人,她几乎和周围所有人的闹掰了。那种不被别人看好却又急于去证明,最后一语成谶的败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林安然一辈子也忘不了。
所以在身为朋友的苏季找到她,并且说要投资的时候,她是直接了当的拒绝了。林安然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强。可苏季却说,这不是无偿资助,只是在向她买一样东西——婚姻。
这不是苏季的告白,他不喜欢林安,是他母亲喜欢。
苏季和林安然虽然家庭差距颇大,但林母和苏母是少时一个大院的玩伴。只是苏季父亲在后来选择下海经商,林安然的父亲却选择安逸的守在林母身边,于是若干年后,苏家已经成了有十几个小区的房地产企业,而林家却是挤在一套二室居房子里。
该死的贫富差距。
两家虽说是相差巨大,但情谊依然深厚,林母从小就中意苏家小丫头,更是巴不得自己小子能把她娶进来。但无奈苏季不长心,愣是没有打林安然半点心思。在苏母苦心念叨了好几年之后,苏季还是欢欢喜喜的把林安然娶回了家门。虽然林安然刚进门的时候也是别别扭扭的,但时间一长,也习惯了苏家。
结婚后,苏季和林安然虽然是不住在苏家,但却有一个星期回家住一晚的习惯,这自然是苏母要求的。人老了,总是喜欢儿孙在身旁。
平时就算苏季和林安然是被迫睡在一个房间也绝对是各不相干,除了昨天。昨晚,苏季喝的醉成烂泥,回到苏家的时候已经是走路只走弯道了。林安然和保姆把苏季扶到床上,又安抚好林父林母,一个人守了苏季一夜。苏季这个人,平时就是事事的,等到喝醉后更是事的不行,睡到小半夜,又是喝水又是反胃,折腾了林安然一宿。等到苏季老实睡下后,天都灰蒙蒙的亮了。林安然早已困得不行,将就着挤出一个位子睡在了苏季旁边。
林安然睁开眼的时候,入眼的就是一片肉白色。苏季穿着的睡衣不知道怎么被拉扯开来,她此时正贴脸靠在苏季胸前。
“昨晚明明就是背对着他睡得。”林安然小声的嘟囔着,翻身而起。她随手捋了几把头发,只是一个低头便看见苏季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林安然大眼提溜了一圈,轻咳一声后转身就打算下床,她才刚动一下,苏季就黏了过来。他抱住林安然的手臂,一丝热意由臂上袭来,惊的林安然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别走。”
林安然回过头,死盯着苏季,迟疑了一会干脆利落把他推了下去。林安然猜出苏季是在装睡,他应该是比自己早醒了一会儿,至于为什么两人会是依偎而睡,有可能是真的睡相不佳,有可能就是苏季存心想让自己难堪。
于是林安然干脆利落的把他推下床去,来了个先发制人。两人起来拌了十几分钟的嘴,斗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哼哼呼呼的下楼去了。
“一大清早就吊着个嘴,怎么了,还在生苏季的气。”林母见两人下楼后是互不上眼,林安然更是气哼哼的瞪着苏季,便以为林安然还在为昨天苏季宿醉而生气。她给林安然倒了杯牛奶,柔声说:“他就是这幅德性,你朝他撒气可以,可别自己气坏了自己。”
林安然“嗯”了一声,道:“知道了,妈。”她挑了挑眉,得意的看着苏季。
苏季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扯了扯系好的领带,一脸无语:“妈,到底谁是你亲生的。”
他才刚说完,苏母就在他头上给了一掌,“小子,叫你多嘴。昨晚安然照顾了你一晚,你不知道好好心疼自己媳妇,大清早的还在这里吃醋。”
苏季哼了一声,低头就朝着盘子里的面包发难,把盘子里的面包片当做了林安然。苏母瞧着这对小夫妻,眼底是说不出的欢喜,这两孩子从小就是这样斗来斗去,到底还是走到了一块。平日里两人虽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终究还是恩爱。她也看的出,苏季是真心待林安然的。
苏母正想着的时候,苏雄从客厅走了过来。他阴沉着脸看着把刀叉弄得“叮叮”作响的苏季,没好气的说:“要吃就吃,别弄出这么些动静。”他把报纸折好丢在餐桌上,敲着上面的文字就说:“看看这调控,房价又得跌了。”
苏季拉过报纸,看了一眼:“爸,这好像不是今天的报纸。”
“不是怎么了?”苏雄拉下脸,敲了敲桌子,道:“不是今天的报纸,它房价也还得跌。”
他说完后又问林安然:“林安然,年会策划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安然正在喝着牛奶,被问的时候吓了一跳,她赶忙放下杯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说:“策划已经写好了,现在在做场地和设备的调和。”
苏家的地产公司虽然是私人企业,这几年倒也是做的有模有样,尤其是年会这些大型活动一项都是做的隆重。只是不知为何,今年的年会竟然交给了林安然来做。林安然猜这或多或少是苏母的枕头风。
林安然想到这里,心里的愧疚就愈浓了。到底只是做戏,演戏的人能够出入自由,就怕伤了看戏的人。
自从接下年会后,林安然更是不敢松懈。从嫁进来开始,她就知道苏雄这个人,是个难伺候的主,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苏雄一直对自己很不满意,却又一直不说。
早餐用完后,苏母把林安然和苏季送出了门,见到两人安稳的坐进车里后才放心的进去了。车子从苏家别墅驶出来后,在拐角处却又停了下来。苏季把手抵在方向盘上,一脸悠闲的看着正在擦口红的林安。
“林安然,你不会真准备要接手公司年会。”他问
林安然瞥了他一眼,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苏季低笑了一声,手搭在了林安肩上,轻挑的很:“你不知道吗?陆为林也会来,你要是接下年会,就势必要出现在年会上。你确定,你能冷静的和他两两相望吗。”
陆为林。林安然的身子微微一震,手突然就抖了一下,口红也不自觉的就擦出了界,在唇角留下一道鲜红的印子。
看她面如死灰,苏季心中也涌起一丝不快,他抽了几张纸递给林安然:“别想太多,你们总该是需要见面的。到时候要是实在撑不住,还可以依靠你老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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