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女怎么还不来啊?哥哥我好寂寞啊~~”
毫无形象地斜靠在一座石头上,裴苑博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边擦拭着佩剑,还不忘发着牢骚,“对着一片乱石地,个男人面对面枯坐着,哪有什么意思!还真不如当时就跟着小美女一起走!”放下佩剑,他摸了摸下巴,“嘿嘿”地笑着,脑袋却突然猛地遭受一记敲打。忙会神,却发现朔夜正拍着手,似乎在弹掉手上的灰。再细细看,袭击自己的原来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正在自己脚下咕噜噜转着呢。
“喂,小夜夜,不带这样的啊!”裴苑博一边揉着额头一边不满道,“就算我本领高强,这么拳头大的石头砸脑袋上也是很疼的!”
朔夜轻哼一声,凉凉道:“不怕,反正你皮厚。”
见他一副面色不爽的表情,裴苑博一阵偷笑,见朔夜又狠狠地瞪着他,忙不迭摆手:“得了得了,我虽然好色,但还是有原则的,你就放心吧,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招惹你家小美女的!谁让她是我未来弟媳妇呢!”
诸葛朔夜的脸色更加黑了。“你哪只眼睛看见那疯丫头是我家的?什么叫你未来弟媳妇?还有,什么时候我成你弟了!”
见某只已经炸毛,裴苑博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意味深长道:“哦,这样啊,既然与你没关系,那我就可以泡那小美女咯?”
“你敢!”朔夜猛地站了起来,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整了整衣服,正色道,“我是说你有那个胆么?水安息可不像你平时招惹的那些女人,她可不是普通的人,她是妖女,有妖力的,小心你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泡到人反而把小命都搭上了。”
“诸——葛——朔——夜!”
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几乎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朔夜无言望天。哎呀,这生平第一次背后说人坏话怎么就被当事人捉到了呢?转过身,看到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水安息,朔夜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冷风嗖嗖地直吹。“水安息,你来了?”
“是啊。”水安息依旧一脸阳光灿烂、春风和煦,“我是不是该再晚一点,好让你把话说完啊?要不,我来告诉你吧。我呢,是喜欢专门吃人肉的女鬼,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年轻男人,越是皮囊好看的就越是吃的香。你知道吗?我是怎么对付落到我手上的人类么?”
水安息慢慢逼近朔夜,逼得朔夜之得无奈地连连后退:“我呀,先挑破他们的皮,把血全部放干,然后慢慢把皮和肉剥离开来,抽出筋,剔出骨头,热好锅,把肉放上面慢慢——”
“水安息水姑娘水姐姐水菩萨!”朔夜忙不迭打断水安息,一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深刻认识到我的错误”的样,苦着脸对着水安息连连作揖,“我求求你别说了,我真的错了,下次再不敢诋毁你了。饶了我吧!”
水安息这才离他远了些。“要不是时候到了,才不这么轻易就饶了你!”
生平第一次,朔夜是如此发自内心地感激逢魔时刻的到来。一直站在一旁笑嘻嘻看热闹的裴苑博正开口要打趣,神色却猛地一震。
随着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山的另一边,原本空旷的乱世地上慢慢显现出一座村庄的轮廓。灰色的暮霭中,隐约看到来往行人的踪影,一个个形色匆匆,似乎正忙着赶回家中。
“走吧。”水安息收敛起刚刚玩笑的表情,正色道,“再过一会儿,门就要关了。”朔夜点头,回头招呼了南宁和裴苑博,忙跟着水安息走进村落中,南宁紧随其后。走在最后的裴苑博眯起了眼,微微抬头看了看依旧轮廓模糊的村落,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然后大跨步的赶上前面人。
就在他们完全踏入村落内后,村庄的轮廓又瞬间消失了。原先的地方又恢复成一片乱石地,前后不过喘口气的时间。
“张大娘,今天身体怎么样啊?”
“好多了,多谢李娃你那天帮我喊大夫,要不然我折服老骨头啊,真的要埋土地里了。”
“甭谢,都是一村的人嘛!”
尽管已经日落西山,街道上还是能看到不少人。有的形色匆匆,似乎正急着赶回家;有的悠然自得,似乎只是饭后到街上来散散步而已;也有的正忙着摆出小摊来,似乎这小小的村落中也有夜市般
正走着,四人被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拦住了。那小女孩个矮矮的,肤色有点菜黄,估计是有些营养不良,体型消瘦,走有点摇摇晃晃的,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水安息估摸着她大概也就**岁的样。
小女孩一把抓住朔夜,仰着小脸,怯生生得问道:“哥哥,你们买花不?”
朔夜微微皱眉看着小女孩手中的篮。都是些民间常见的养花,似乎已经摘了有段时间了,有些枯萎了,对自小在王府中已经见惯各色奇花异草的朔夜来说,这确实是没多大吸引力。
可再看看小女孩,显然家境不怎么样,衣服上到处都是破洞,别说挡寒,连手臂都露出了半截,这模样,连当初初遇的南宁都不如。南宁显然也联想起了自己,脸上流露出不忍的表情。
正在朔夜准备掏腰包的时候,水安息已经先他一步,在小女孩面前弯下身:“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这篮里剩下的花儿都买下,好不好?”
小女孩惊喜,忙不迭点头。水安息拉过她走到街旁,两人一起坐下闲聊起来。朔夜几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由着她去了。
“没想到这儿晚上还挺热闹的。”水安息先开口,指了指不远处叫卖汤圆的小摊,“难不成你们这儿也有夜市?”
小女孩愣了一下,回答道:“平时没这么热闹,不过明天就是赶集的日,大家都集中到小镇上,我们这靠近小镇的村也会又不少人落脚。所以赶集前后的这几天,晚上还是比较热闹的。”
“原来是这样啊。”水安息恍然大悟,“对了,我叫水安息,你叫什么名字?”
“丁香。”小女孩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丁香啊,”水安息微笑,“真是不错的名字。是你妈妈给你起的名字吗?”
丁香点点头。“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门口的丁香花正好开了,所以就给我取名为丁香。”她的神色多了几分阴霾,“不过我出生后,妈妈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年前就去世了。后来我跟着继父一起过。”
“是你继父让你出来卖花的吗?”水安息继续问。
“嗯,继父说,家里不养吃白饭的人。我没什么力气下田干活,所以只能每天采些花儿来卖。”说着,她动了动放在面前的篮。水安息留意到,她的手臂上有几道红印,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鞭打的痕迹。
水安息的眼神不由深了几分。“是不是卖不完就被惩罚呢,例如挨打?”
果然不出意外,丁香的身微微颤抖起来。“姐姐,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即使没有明说,水安息也知道丁香接下来话的意思了。
再不回去,我也要被继父挨打。
水安息站起身,掏出一把钱放入篮中,又掏出一块包裹着的手帕:“篮里的钱你交给你继父,手帕里的你就自己找个地方藏着吧,以后给自己买些东西。”
丁香已经泣不成声。“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等丁香走远,朔夜看向水安息,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没想到,你也会帮助他人。”
水安息摇头。“我没有帮她。”
朔夜不由疑惑。不仅仅是朔夜,南宁、裴苑博也露出不解的神色。“安息姐姐,我不懂,你刚刚不是给了不少钱给那个小女孩吗?”南宁睁大眼睛好奇地问。
“无论我给不给那些钱,无论丁香卖不卖的完,注定的还是会到来的。”水安息轻声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着丁香远去的方向。
“如果我猜想的没错的话,这座小村镇的时间,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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