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现了。”
“一定是那对母!”
“对,一定是他们!”
“恶鬼,他们是恶鬼!我们都会死的!”
“不,该死的是他们!没办法了,为了活下去,一定要杀死他们!”
摇曳的烛火中,各种低沉的声音在屋内盘旋,汇集在一起,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
噗通。
平静的水面突然被打破,一圈圈巨大的水纹迅速向四周荡漾开来。紧接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突然从水中冒出。
“啊啊啊!臭墨托死墨托坏墨托,竟然把我扔到水里!”随意地捋了捋湿哒哒黏在脸上的头发,水安息对着虚空愤怒地吼道,“下次被我逮到一定给你好看!确定一定及肯定!”
“那个,”身后传来稚嫩而略带胆怯的声音,“你是妖怪么?”
水安息回头。一个大约十来岁的男孩正站在她身后的岸上,一身一看就是自己家织布简单裁缝的衣裳,还打满了布丁。黑褐色的头发用一根麻绳随意地扎着,快遮掩住了一半的面容。但依旧能看出他清秀如女孩般的面容。他左手拎着一个破旧的鱼篓,右手则捏着一杆长叉,看来是准备到这河里叉鱼来着,此刻睁大了双眼,满脸惊疑地看着水安息。
“求求你不要吃我,我妈妈生病了,我要熬点鱼汤给她喝。”男孩恳求道,“如果真的要吃,那也等到我妈妈病好了,行不行?”
看着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水安息蓦地起了玩心。
“好啊,那我就等你妈妈病好了再吃你。”见男孩松了口气,水安息又说道,“不过为了防止你逃走,这段日我就呆在你身边,看着你。”
“我不会逃走的!”男孩不满地嘟着嘴,“妈妈说过,说谎的不是好孩。南宁才不是说谎的小孩儿!”
“哦,原来你叫南宁啊,不错的名字。”水安息走回岸边,“我叫水安息。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一阵风吹来,她不由打了个哆嗦。南宁见了,脱下自己套在外面的衣服,递给水安息:“你先披上吧,虽然比较小,但还是能挡点风的。”不等水安息说话,便脱掉鞋,小心翼翼地走入河中,专心致志地捉起鱼来。
捏着打满布丁的衣服,水安息嘴角微微上扬,找了个有阳的地方坐了下来。
不知道那个叫诸葛朔夜的小王爷现在怎么样了。一定跳着脚大骂自己是臭妖怪死骗吧。
解决了雪梨的事情后,突然就被墨托带走,什么口信也没来得及告诉他。回来墨托也只是随意把她往地上一丢,然后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在哪儿。
“唔,好想念我的手机,哪怕有指南针也好啊!”水安息托着下巴,苦着张脸,“不对,就算有手机、有指南针也没法用啊?哎,为什么就我这么倒霉呢?”
“哇,抓到一条了!”
南宁兴奋的声音传入耳中。水安息抬头,望着南宁那张无邪的笑脸,微微眯细了双眼。
“安息姐姐,走吧。”
不知等了多长时间,水安息被人摇醒,睁眼便是南宁的笑脸,“安息姐姐,你怎么睡着了,穿着湿衣服吹风,很容易着凉的。额,不过,妖怪会生病么?”
水安息不由轻笑。“我是要吃你的大妖怪,你还叫我姐姐?”
南宁微微歪头,认真想了想,说道:“妈妈说过,礼貌是人最基本的要求,不管对方是谁。所以不管你是人是妖,是好人是坏人,对我怎么样,我都该对你有礼貌。你比我大,我当然叫你姐姐了。”
“你妈妈教育得很好。”水安息微笑,顺手帮他拎过鱼篓,“走吧,去你家。妈妈一定等急了吧?”
南宁的家是两间很简陋的草屋,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厨房。大概是搭建久了的缘故,有几处已经露出破洞,估计到暴雨天气是完全没作用了。还没走近,便远远听到一个女人的有气无力的咳嗽声。听到这不间断的咳嗽声,南宁变了脸色,加紧了步伐跑入房中,水安息紧随其后。
草屋内除了一张破旧的桌,就只剩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大约十岁的女人,面呈菜色,瘦的简直皮包骨头,她手中握着的手绢上,已经印着深浅不同的血迹。嘴角还残留这一丝血迹。
“妈妈!”南宁跪在床前,紧紧握着女人的手,神色紧张,“妈妈,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女人缓慢地摇摇头,露出一丝笑容。
“妈妈,我今天补到了两条大鱼,过会儿我熬汤给你喝。只要喝了鱼汤,你的病就会好了。”
女人微微点点头,眼睛瞄到站在一旁的水安息,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叫水安息,今天想借宿一宿。”不等南宁解释,水安息先出声。
女人挣扎着,似乎想要坐起来。“妈妈?”
“南宁,你去厨房煮点东西吧?好不容易来个客人。”女人的声音虽然为轻微无力,却不乏温柔。南宁点点头,扶着女人坐好后便乖巧地走出去。
“姑娘,怕不是普通人吧?”女人的一句话,让水安息面色一紧。
从这个女人身上,她没看出对方有任何灵力。为何会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姑娘不用紧张。玉娘没有恶意,只是单纯觉得,你身上的气息和那人有点相似,又不一样。”
“那人?”
玉娘苦笑:“也许不该叫那人,而是该说是那个鬼吧。”
鬼?
“玉娘自知已时日无多,只是担心南宁这孩,他什么都不懂,今后一个人在这世上,可该怎么办才好。”幽幽地叹了口气,玉娘露出苍白无力的笑容,“年前,玉娘曾得一位得道高僧指点,说我们会遇到一位贵人。如果能得她相助,南宁便有获救可能;否则,我们母都。”
水安息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向厨房的方向。依稀能听到厨房那边传来的炒菜声,以及南宁单纯的歌声。
“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玉娘点点头。
“但那孩不是。”水安息回过头,紧紧盯着玉娘,“那孩身上有一半的血脉,不该存在于此!”
玉娘突然用手帕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但即使如此,沉闷的咳嗽声还是清晰地传遍整个屋。等了好一会儿,玉娘才长舒了一口气,松开的手绢上满满都是血迹。
“玉娘一个人死不足惜,但是那孩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玉娘挣扎着想要爬下床,被水安息一个箭步赶上拦住她,于是便紧紧抓住水安息的衣袖,“所有的罪孽由玉娘一个人承担,我只要那个孩好好活下去!”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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