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为什么呢?
望着不远处蹲在泉水边的俏丽身影,诸葛朔夜不知是今天第几次无声地叹气。
“只要你能保护我平安回到九王府,我便给你五千两黄金!”捂脸。一定是被妖怪迷住了心智,竟然异想天开地让一个妖怪护送自己回京城,而且对方竟然还答应了?!
一定是我还没清醒!
绝对不能相信妖怪!它们没一个好东西!
默默地捏紧拳头,朔夜暗暗下定决心。就算这个自称水安息的丫头长得再漂亮,就算她没表现出要害自己的意思,但是,绝对,不能相信她!
“喂,你确定这泉水真的能喝么?”
似乎丝毫没察觉到朔夜纠结的内心,水安息苦着一张俏丽的脸,看了看手心掬起的一汪清泉,又看了看满怀心事的诸葛朔夜:“虽然我知道这泉水里面一定会有数不计数的微生物浮游生物,虽然科家们说吸取一定的矿生物对人体有好处,可是你确定这泉水是干净的不会让我生病的么?”
微生物?浮游生物?科家?那是啥米东东?朔夜的眼睛变成两个小圆点。
“你真的确信不会有谁曾经在这泉水中洗过澡?确信不会有谁顺便排泄了什么东西在这泉水里?”水安息继续问道。
朔夜只觉嗓一阵痒,似乎刚刚吞下的泉水已经涌到了嗓眼。他很后悔,后悔自己没趁这丫头开口前赶紧撤。“你法力那么高强,还怕吃坏肚?”
“谁说法力高强就不怕吃坏肚的?这不是必然的因果关系!哦,我明白了!”水安息恨恨扫了他一眼:“你一定是想着趁我生病的时候偷偷逃走,然后就赖掉那五千两黄金!哼,你放心,就算变成鬼,我也一定会跟你拿到的!”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朔夜莫名地心情愉悦起来,嘴角弧也略微上扬。
“哼,你就趁现在赶紧乐吧。”水安息起身,脸上露出明显幸灾乐祸的笑容,“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可别忘了,黄昏正是日与夜交接的时刻,这个时候,可是最容易遇到你的老朋友们的~~”
朔夜面色一紧。糟了,马上就是逢魔时刻了,还没找到落脚处。“你可别忘了我们五千两黄金的约定!”
“我记得我们的约定是,只要我护送你安全回到京城吧。”水安息笑容不减,凑到朔夜眼前,“但是没说中间的过程是怎样的哦。也就是说,就算你被那些妖怪抓走要杀要剐还是油煎炸煮,只要我在你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救出来就好了。你放心,就算你只剩一口气,我也一定能让你在回到京城前变得毫发无损!”
“你你你!”朔夜气急,“妖女!”想了半天,只除了妖女这两字就再想不出其它的词,脸涨得通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急的。
水安息乐了:“啧啧啧,幸亏我看过你身,看你这娇羞的小模样,不知道的真以为这是哪家出来的小娘。”
“水——安——息!!!”随着朔夜这声巨吼,林中不少刚刚归巢的鸟儿纷纷拍着翅膀四处乱窜。
真是有趣。望着赌气走在前面的身影,水安息嘴角忍不住上扬,眉眼间也流露出几分笑意。这么容易就炸毛?看来今后的日不会无聊了。
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渐渐看到一处村。正巧看到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壮汉扛着锄头从田里归来,朔夜忙走上前躬身问好:“这位大哥,我们兄妹两人赶误了投宿的时辰,不知道您能不能留我们住一宿?”
壮汉狐疑地看了看两人,问:“你们看着不像是兄妹啊。”
朔夜正要开口,右胳膊却猛地一沉,原来是水安息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这位大哥眼光真好。其实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已经订了亲,只是一年前,守强行到我家下聘。无奈之下,我只能和他偷偷跑出来。大哥,求求你,帮帮我们吧?为了躲避追兵,我们逃到这荒郊野外,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野狼。”说着,她的身微微一颤,似乎是不寒而栗。
见她这幅可怜的模样,壮汉显然信了,忙说道:“不是我不留你们,只是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一家老小就住几间房,实在是腾不出地方来。对了,”壮汉似乎想到什么,但很快又摇摇头,似乎是自言自语道,“不行,那屋不行。”
“大哥,只要有地方让我们住一宿就行,我们不在乎条件好坏的。”见有门,朔夜忙开口。壮汉摇摇头,叹气道:“不是我舍不得,只是那屋实在古怪,村里的人都说闹鬼来着。”
见说是闹鬼,朔夜的脸色白了几分。
“没关系,我们不怕。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再说,”水安息猛地拍拍朔夜的后背,“有我相公在,什么妖魔鬼怪都离得我远远的!”
是啊是啊,只要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冲着我来了,你自然没事。朔夜暗自腹诽,无奈面前还站着其他人,不好给她一个白眼。
壮汉憨厚地笑道:“那行,我带你们去。哎,你们小俩口的感情真是好啊。”
原以为是间破旧无比的草屋,没想到竟是一座红砖青瓦房,倒是让朔夜两人有些惊喜。大概是没人住的缘故,屋内蒙上一层厚厚的灰。
“这原本是我们这里一位乡绅的屋,个月前因为他家公高中就搬走了,留了几个仆人守着。没想到几天后就说闹鬼都跑了,我们几户人家也曾凑份请了一位道士来驱鬼,不过也没捉到什么。两位若是不怕,今晚便住下吧。”
一边说着,古道热肠的壮汉还帮着两人收拾了一下屋,直到屋内干干净净能住人才离开。
“真是好人。”望着壮汉远去的身影,朔夜一阵感慨,“要是这世上都是像这位大哥一样的好人,就不会有纷争了。”
水安息不由轻笑:“这世上才没有绝对的存在,没有十全十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不,有。”朔夜坐下,望着微微摇曳的烛花,“妖怪。”
“你很讨厌妖怪?”
朔夜苦笑:“你知道么,我从一出生便有了记忆。我记得我见过的所有妖怪,都对我虎视眈眈,想法设法要抓走我。要不是我父王母后还有枯木大师他们几乎寸步不离地保护我,只怕我刚出生,就一根头发都不剩了吧!”
“不只是我,我也见过不少人被妖怪所害。你说,妖怪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害我们人类?而我,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一直以来,都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被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长大,但现在,只剩下父王了,我还能活几天?这些年父王他们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说道最后,朔夜难以自抑,话语中带着几分明显的哭腔。
水安息安静地坐在旁边,直到他慢慢平静下来,才出声:“既然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那就拼了命地活下去,直到找到它的那一天。”
朔夜不解地看着她。此刻的水安息,没有平日的肆意,多了几分沉静,竟让他一时恍惚。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水安息么?
“我也是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何在,所以我要好好活下去,直到真相揭晓的那一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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