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安息半夜突然醒来。
她推开窗,没有一丝风,连月亮都完全被浓厚的云朵遮掩住了。
“按照一般情节,这么好的条件,都该发生点什么吧?”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穿好衣裳,水安息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
好冷。水安息打了个哆嗦,摸摸脖,转身回房拿上围巾围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走到朔夜就寝的房间前时,月亮正渐渐从云彩中出来。
“我这样会不会像女流氓啊,更半夜的闯人家男人的房间。算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啊,真冷!”不知是夜间寒气的缘故还是被自己想法刺激到的缘故,水安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她轻轻推门,门就这样开了。
月亮已经完全从云彩中跑了出来。清亮的月光一下照进屋内,即使在夜间,屋内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今晚这个房间很忙嘛!”水安息笑嘻嘻地走进房间,在屋内仅有的一张桌旁坐下,“你们继续,我只是过。”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熟睡的朔夜此刻睁着双眼躺在地上,手脚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拽住似的,一动也不能动。他的嘴被人用手捂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这情形怎么看都是一副待宰猪羊的模样。
捂住朔夜嘴巴的正是晚上接待水安息他们的大婶。她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把菜刀,警惕地看着水安息,皮笑肉不笑道:“姑娘真是心急,怎不多睡一会儿?”
水安息微笑着,用右手托着下巴:“有这么精彩的戏怎么能错过呢?没想到大婶你找了这么多帮手,对付这小需要这么多人吗?还是这小有什么过人之处?”她看了看周围,尽管看似空无一人,其实在场的都知道,除了他们人,房内还有近二十来个小妖怪,包括之前朔夜遇到的那个老头儿妖怪。
“姑娘果然不是普通人。”大婶松开手,“还是真如这小所说,你也是妖怪?要想幻化人形,必须要有两年的功力,功力越高,幻化的人形就越俊俏。看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想来功力并不低吧?四年?”
水安息只是微笑,不说话。
人界有人界的法,妖界也有妖界的规矩。其中一项就是功力低的妖怪见到功力高的,要么绕道而行要么必须恭谨有礼。如何区分?其实很简单。一般来说,妖怪都是能感应到对方的功力的,除非对方力量实在强或故意隐藏得很深。
而此时此刻,这个化为大婶的妖怪就面临着这一问题。
一般来说,人是看不见妖怪的,但也有例外,例如此刻被捉住的朔夜。能看见妖怪的,要么是有法力的和尚道士或江湖术士,要么是同为妖怪。具体是人是妖,妖怪们通过彼此身上散发的味道便能分辨出。正如某些得道高僧或道士所说,妖怪有的是“妖气”,所谓的妖气其实不是人们想象的这么简单,它更类似于一种震慑或威慑的力量,让不如己者害怕敬畏。
但此刻屋内所有的妖怪不能确定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究竟是人是妖。说她是妖,她身上明明有人的味道;可是若说是人,那除了人气之外的另一种不知名的深不可测的力量又是什么?
大概也正如此,才让朔夜一直怀疑她的吧。
“可是,我们感觉不到她的妖气啊?她只是个人类吧,就像这个男的一样。”角落里响起一个细小的声音,虽然很轻,应该只是自言自语,可还是被水安息听见了。不只是水安息,在场的大多数都听见了。刚刚还有所畏惧的妖怪们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朔夜见状不妙,忙喊道:“你快走啊!他们会吃了你的,快走!”
水安息笑容微微顿住:“你说过我是妖怪的吧?”既然如此,为何让我快走?
“虽然你粗野无理,还很任性,但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坏人,至少不是坏妖怪。我虽然讨厌妖怪,却不讨厌你。”刚说完这句,朔夜慌忙又添上一句,“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莫名地,水安息觉得自己不被讨厌其实真的只是因为自己长得比那个老头儿年轻好看。
“所以,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所以你快点逃吧!”
“我为什么要逃?”
“因为。你。没有妖气。”朔夜似乎受了伤,几乎是挤出力气在回答水安息的问题。没有妖气就意味着你不是妖怪,你不是妖怪就意味着你是人类。妖怪是不会放过人类的。从小到大,见识过多觊觎自己的妖怪,朔夜已经清楚这一点了。
“可是感受不到妖气并不意味着没有妖气吧?因为,有着千年以上功力的妖怪是可以隐藏自己的妖气的。”水安息缓缓说出一个事实,似乎是没想过这句话会给朔夜、会给这群平均功力不到一年的小妖怪们带来怎样的冲击。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地听见。水安息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口渴了,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微微抿了一口。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小妖怪们嘴角已经开始下垂,完全成一个拱形。朔夜张着嘴,一副想要说话却又无话可说的表情。
“大人,我们错了!”突然之间,室内一片哗然,小妖怪们纷纷跌倒在地,一边哭着一边拜着,“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我们真的错了,求您绕过我们吧,饶恕我们的无礼和不敬,求求您了!”
“大人饶命啊。我们只是听从锦鸡的吩咐过来的,什么都不关我们的事啊,是锦鸡干的。”
“锦鸡?”水安息看了看大婶,那大婶闻言,忙摇身一变现出原形。原来真是一只褪毛的锦鸡。“大人,我也是听柳老头儿捎信来说,今天他会把纯阴之人带到这儿,叫我多叫些帮手。”
柳老头儿正是那个纠缠朔夜的糟老头儿,此刻全身扑倒在地上不住地哆嗦。
水安息嘴角微微上扬。原来如此。之前遇到的柳秀娘正是被一个柳树精所惑才堕入妖道的,看来这柳树精见失去了柳秀娘,又不死心放走朔夜这块大肥肉,于是便又找上了其它同伴。
“纯阴之人?”水安息喃喃念出这四个字。锦鸡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急忙解释道:“大人也是知道的吧?阴年阴月阴时阴刻出生的纯阴之人千年才会降生一次,在他还是童贞之时吃掉是最好的,功力能涨一倍,就算不是童贞之身,也能涨五年功力,这可是难得的捷径啊。大人,”锦鸡一把拽住朔夜,把他拉到水安息面前,脸上露出难以舍得的表情。她下意识地舔舔嘴唇,朔夜见到这个举动,不由皱眉,摆出一副厌恶的姿态。
“大人,现在我们把他贡献给您,只求您在吃过纯阴之人后能大发慈悲绕过我们。当然,”锦鸡的眼中流露出狡黠和贪婪之色,“您要是肯赏给我们一点残羹,我们也是感激不尽的。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会没齿难忘的。”说罢将朔夜往水安息推过去。
水安息正在喝水,没留意锦鸡的动作,朔夜也是一直处于疲乏状态。两人都没留神,等反应过来,朔夜已经将水安息压倒在地,而水安息手中的茶,也很可惜地泼了她自己一身。
大小妖怪呆住了,锦鸡呆住了,朔夜也呆住了。水安息,她爆发了。“搞什么啊!难得穿次漂亮的衣裳还被一个年过四十的大婶嫉妒地派人在我喝水的时候撞我,好让我狼狈不堪。果然最毒妇人心!再说,我要这个什么莫名其妙的纯阴之人干什么?我又不吃人!真是的!”
水安息一边抱怨着,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虽然不喜欢这个人,可他说的一句话我觉得真是有道理。”
“像你们这些妖怪,真是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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