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秀秀没料到慕余会进来,桌上摆了一堆的东西都没收拾,碗碗罐罐又是脂又是粉又是精油的,好不热闹。慕余一进去便微皱了眉,嫌弃的瞟过那堆物事,甩袖坐在了旁边的凳上。
“这些就是你要给脂粉铺送的货?”
苏邵临走时没忘记答应送水秀秀去方营镇的事,只是他肯定去不了了,便把这事一并托给了慕余,他自然就知道了水秀秀的营生。
水秀秀对此倒也无所谓,她是不怕别人认定她行商贾之事的。
再说,有人能送她去保她安全就够好的了,她可没选人的权利。至于这人是慕余……无非行事时小心些,尽量不给人瞧见便是了。
“是啊,就是这些,不过还没制好,乱七八糟的,见笑啦。”
水秀秀笑眯眯的答道。
这个慕余对她虽则一直冷口冷面的,不过到底是帮过忙,还提醒过她提防水丰英。且既然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对苏邵看顾她的承诺也是放在心上的。
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于此种种,自然是心存感谢。
所以不良态什么的,权作无视了。
她的一张笑脸在略显昏暗的油灯下看上去格外温柔,象是荡开的水纹,将屋里本有些僵硬的气氛都冲散了。慕余本想讥嘲她几句,一个小姑娘家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可见不是个俐落的,只是看到她那真真切切的笑容,不知怎么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清了清嗓,别开头,“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方营镇?”
水秀秀坐到了桌的另一侧,“月底前便可,具体哪日看你的方便。”
“那就明日。”
“好啊。”
见她应了,慕余不再说话,屋里顿时沉默下来。
水秀秀见他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坐着,眼睛望着门,不知在想什么,挑了挑眉,也不去打扰,自顾伸手拿过只小碗和勺继续调配精油。
她很快就沉浸于新的香味中,心神越来越专注。
对于做自己喜好的事情,她向来不遗余力!
阵阵芳香散开在鼻端,慕余嗅着嗅着突然觉得心底在慢慢平静下来。那香味仿佛一只大手,将往日里那些纷杂的心思全部抹开去,只余了宽广无波的心海。
他闭了闭眼,不知不觉竟有些昏昏欲睡。
睡?
脑中划过这个字,他猛的打了个机灵,惊醒。
他冷不丁的转头,利目直直看过去,“你在做什么?!”
乍然听到这厉声喝问,正全神贯注调香的水秀秀打了个哆嗦,险些把手里的瓦罐掉下去。她做了个深呼吸,这才小心翼翼的把罐放回桌上。抬头一看,慕余正在警惕的瞪着她,不由大奇,“你怎么还在?!”
慕余一窒。
这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自己走了?
他是那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无礼离开的人吗!
不不,他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目光转向她面前的小碗,虽然碗的质地粗糙,但掩不去里面所盛之物的晶莹,略有些粘稠的物事泛着浅浅的蓝,剔透的看得到碗底,十分的漂亮。不过更重要的是,它不单单是漂亮……
慕余抬了抬下巴,“那是什么?”
水秀秀吁了口气。
这家伙是中二病又犯了吧,大晚上的赖着不走也就算了,还大吼大叫的吓了她一跳,害她差点把好不容易才制好的精油洒了。现在还用这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她,真当她给个好脸儿就是没脾气的啊!
她不爽的撇了撇嘴,“问那么多做什么,我做的东西都是女用的。说起来,都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去了吧!”
转头看到她的动作时,慕余已知是误会她了,只是话已出口,现下见她是真心赶他走,不由更多了几分愧疚。
刚才突然涌上阵睡意,他还以为是她用了什么手段……
这种事他不是没见过,近的就如王府里侍候他的绿乔,为了爬上他的床点了香下了药,妄图生米煮成熟饭,结果被他一脚踹到了屋外的池塘里。远的,就如那些人口中他的亲娘……就是如此爬上了王爷的床,才从一等丫头被提成了通房,最后生下他……
也因此,他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
不成想今日却是他小人之心了……
咬了咬牙,他微垂下头,“失礼!刚刚是我莽撞了!”
沉默良久,水秀秀突的笑了一声,轻描淡写的道,“算了,没什么的,是我自己胆小才被吓到罢了。”
虽不知他心里所想,但眼神骗不了人,他那份戒备是针对她的。
本以为大家都是苏邵的生,且他对她释放过善意,她对他亦没有旁的心思,两人应是能好好相处的……事实证明,她想的简单了。
这少年不知经历过什么,沉默高傲的外表下其实浑身是刺,稍不注意便要被扎到。
她不是抖m,没有送上门找虐的嗜好,更没有做知心姐姐春风化雨的圣母情怀。
所以,大家还是保持安全距离,尽量避免深交的为好。
她客客气气的笑道,“真的不早了呢,师兄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无论如何,今日多谢你跑这一趟,明日还要有劳。”
慕余抿紧了唇抬头望着她。
一样是笑,但对比她之前的温和真诚,现下却是显而易见的疏离。
这份认识让他愈发不舒服。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解释的话。
误会对方想要攀附这种心思,实言告知只会越描越黑吧!
只是就这么离开,他心底又不愿。
总觉得就此走掉的话,恐怕她再不会对他露出那种真心的笑容了。
他告诉自己,她是苏先生的弟,是他的师妹,哪怕看在先生的份上,也不该这样生份着。况且这事原也是他误会在先……
自我斗争了一番后,慕余再次低下头,只当没听到她那句赶人的话,“师,师妹,你还没告诉我,你做的是什么?那香味似乎很有安神的效用?”
水秀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拿了只最小的木盒,将精油分倒出去些许,边道,“你这几日是不是休息的不好?”
慕余微敛了眉,不语。
他没想到水秀秀如斯敏锐,竟一语中地。
确实。
这些天,他时常夜里出门去探查那些突然出现在村周围又突然消失的家伙们,竟没找到什么踪迹,不由的存下了心思。这种时候,苏邵又突兀的离开,他很难不怀疑对方是不是王府那边派来的,而苏邵已经有所察觉。
花费两年的时间,刚刚找到人,还未有所成,就被人打断……他的心情能好得了才怪!
紧迫感愈加强烈之下,除了每日悄悄到水秀秀这里转一圈,他连休息时间都缩短了不少,全部的精力都用来研读苏邵给他的兵法策论。
只是,并不容易。
当年的北疆战场上,人人都道他父亲,彼时的勇武候行兵奇诡,这才能屡屡获胜,打得那些彪悍的蛮夷节节退缩,再不敢入大兴朝的疆土来打草谷。
蛮夷狡诈,一到收获节气便突袭边境的村庄和村民,他们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谷物颗粒不剩。靠着从大兴朝掠夺的粮草暗中培植势力,草原几大部落联合之下,更是集齐人马,对边城进行大规模攻击。
是勇武候率军将他们击败,打回草原深处,这才保的边疆安宁。
也是因此,勇武候凭着赫赫战功成了今日的平北王。
然而,慕余却无意中得知,这份战功真正应得的人并非平北王,或者说,不该全部归于他!
名为幕僚实为军师的苏邵,才是那个背后屡献奇策的人!
这也是他坚持不懈寻找苏邵,并拜他为师的缘由。
好男儿哪个不想驰骋沙场?
与其在那王府里当个被视如无物的庶长,他宁可抛开那一切,只凭着自己建功立业!
出身不堪便只配仰人鼻息?
笑话!
他慕余受得苦受得了伤,却独独不想受委屈!
天大地大,这世上绝不是只有平北王府那一亩分地,他要为自己开拓出一片更广阔的将来!
所以,苏邵的兵法策论越是难以读通透,越是让他兴奋让他憧憬让他无法自拔的沉浸其中……连做梦都是行军布阵的情况下,他休息不好,一点也不奇怪。
他意外的只是水秀秀的过份聪慧,从他一句话,便看出来这件事。
沉默中,水秀秀递过来刚刚装好的木盒。
“拿着,休息前在枕衅洒上两滴便能睡个好觉了。不管你想做什么,身体康健最重要,长此以往的休息不好,坏处多多,你自个要注意才是。”
闻着屋内缭绕的香气,慕余并不怀疑她这话的真假。
“多谢……”顿了顿,他低声道,“刚刚的失礼,还望你莫要记在心上。”
这次的道歉诚恳多了,水秀秀自然感觉得到,她到底心软下来,对方这年纪也实在让她计较不来,十四岁……真的只是个青葱少年而已……
“知道啦,我不会搁在心里的,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师兄不是!”
慕余离开堂时,已是明月高悬,淡淡的白光倾泻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他的脚步却格外轻盈。袖中的木盒透出萦绕的香味,让他心中颇感安宁。
照例读书到夜半,临睡时想起水秀秀的话,他莞尔着将木盒中的精油洒了两滴在枕衅。
果然,一夜无梦的到了天亮,他睁开眼时,竟是近日来难得的头脑清明。
起身穿衣收拾妥当,他站在桌边,手指轻拂过那小小木盒,心下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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