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凌手捏着荷包,继续绣那朵兰花,脑中不由地浮现了一双深邃幽亮的眼睛,心中一惊,针尖扎到了手,忍不住呀了声。
小莲闻声扑过来,盯着白嫩指尖的一点微红,诧异地喃喃:“今个儿怎么回事,这可是小姐第回被针扎了,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扎成藕蓬了,奴婢看您还是别绣了吧?”
“就差这么点了,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我想抽空绣绣完,就可以收起来。”宋雨凌淡淡地道,吮了下手指,继续低头绣起来。
自从上次从东院回来,她一直心神不宁,经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冷峻的面容,幽亮的眼眸,心跳不由地加快,做什么事也提不起兴致,莫名的烦躁。
小莲偷偷盯着主看,见她脸上潮红,面色不对,忍不住叫起来:“小姐是不是不舒服?不会受凉了吧?这几日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身也不爽快,要不奴婢求二夫人去给小姐请个大夫看看?”
“别!二娘只会找那个张庸医害我!”宋雨凌连忙伸手制止,暗自摸了下脸颊,意识到对那个赵颖有了几分好感,不禁暗暗恼怒。
大仇未报,怎么能动儿女私情?
中秋夜宴将近,她再也不愿像以前一样孤零零躲在房中,被人忽视。所有人只知道相国府有个二小姐,却没人知道她这个嫡出的大小姐,她必须要抓住那夜的机会一展锋芒,压倒宋楚楚!
对于一个美丽的女,除了用胭脂水粉锦上添花之外,还需要得体的衣裳和饰。她相信自己上妆的能力,可是后面两样……
宋雨凌扭头看着柜,想起那一箱的旧衣服,空荡荡的饰盒,心中发狠,本该属于她的,一定要努力争取回来。她再也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针线。
小莲暗暗奇怪,刚才劝了小姐半天,不听。现在由着她,反倒停下不做了,看这副模样像是很生气,担忧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来,给我换套衣服。”宋雨凌吩咐道,打定主意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说,“许久没去西院了,我想去看望一下爹爹。”
小莲一怔,不禁失声:“小姐想去找老爷?”
半年多了,相国大人没来过,以前大小姐一提起这个爹,蹙起眉头,眼眶泛红,模样说不出地可怜。她除了待在房中空等,就是自怨自艾地叹气。
今个儿破天荒地开了口,小莲倒是吓了一跳。
“对,快去给我备衣服!”宋雨凌催促道,随手系紧内襟的带,不想多作解释。
小莲忙去箱里翻衣服,兴冲冲地说:“既然是去找老爷,奴婢给小姐找件光彩些的衣裳,好撑撑场面。”
“慢着!”宋雨凌面色一变,立刻阻止说,“别挑好的,只需要挑件破旧的,领口露线发黄的,仔细一眼不是什么好料的就行。”
小莲吃了一惊,困惑地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问:“这穿得寒酸,万一老爷觉得大小姐在客人面前丢了相国府的面,岂不是糟糕?更何况西院还是二夫人的地盘,说不定就会碰到她……”
宋雨凌扬手打断她的话,一阵冷笑,道:“以前就是我想得多,处处都替别人思忖,委屈求全,才被逼成这个样。我自认为没做什么丢人的事,为何不敢出去走走?”
曾经的宋雨凌深怕得罪二娘母女,畏畏尾,哪怕是收到他们送来不喜欢的礼物,在众人面前也不敢发表意见,强颜欢笑收下。
这样屈辱的日她已经受够!
小莲听这口气,知道小姐是较上了劲。
找件好的衣裳不容易,找件破旧的可是随手的事。她怕实在差出不了手,找了件领口绣芍药花明紫色直身长衣给大小姐披上了,她瞧着上面的芍药花都脱了线,感到特别扎眼,暗皱眉头。
大小姐最近的脾气是倔得厉害,想做什么肯定拦不住的,她只能听命行事,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绣楼,穿过荷花池上的长廊,来到了西院的大门口。
宋雨凌并不急着过去,揣测着这两天二娘为了做新衣服,必定会迫不及待地带着赵妈妈出府去挑选,女人一入迷,难免误了回府的时辰。而这个时间点正好相国大人下朝,宋雨凌就是想撞个机会,如果碰到二娘回家迟了最好,正好暗中向父亲告她一状,即便回早了,能碰到父亲也是好的,故意在他眼前晃一圈,试试他对这个女儿还有多少情份!
宋雨凌想到这,耐着性走到小竹林边上,不慌不忙地坐在石凳上,随口吩咐:“小莲,快去打听一下谁在里面。”
“嗯,奴婢就去。”小莲点了下,赶紧跑了。不一会儿,她带着笑意跑过来,喘着娇气回禀:“奴婢刚问过守院的阿财了,他说老爷一大早去上朝,直到现在还没回来,二夫人刚从外面回来,正在房间准备着呢。”
“是么?”宋雨凌略微有些意外。
小莲壮着胆建议;“小姐,这时机不对,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宋雨凌瞧着她这样,暗暗发笑。这丫头胆小,唯恐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巴不得早点回去,可是她却不可能就这样算了,淡淡地说:“没事,我们就去前院等吧!”
“啊?”小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不自然,想不到这小姐还真是扛上了,她只能相陪,不情愿地低下头,轻声回了句,“是,小姐!”
宋雨凌顾自往前院走了几步,见到个瘦脸的少年家丁匆匆忙忙跑进来,认出是前院守门的阿财,随口问了句:“阿财,哪里去?”
“咦,是大小姐?”阿财跑过了头,方才慌忙跪下参见,“奴才参见大小姐,回大小姐,老爷下朝了,奴才正要去通知二夫人呢!”
“爹爹回来了?”宋雨凌心中一阵莫名的激动,面色微红。
“奴才这得去通报二夫人去了,大小姐见谅!”阿财唯恐把事给耽误了,不待大小姐反映过来,慌忙往西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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