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滔滔,这是谁的?”
又来了。高滔滔没好气地瞪了弟弟一眼,自从知道高绝的事情之后,这个弟弟有事没事就喜欢跑来自己房里问东问西,他不烦,自己都觉得烦了。
“甄大哥的。”
“那位甄宗公,”高殷一点都不意外。他细细地摸着柔软的毛皮,仔细地把它左右翻看,这无疑是一件皮质上好的黑狐皮,难能可贵的是,这毛料摆明了是年代久远,但却依旧毛质柔软,看得出不是一件俗物。在摸到衣领上时,高殷心里冷冷一笑,果然,
高滔滔看着自己的弟弟,心下也是无奈,科考将至,大哥也即将成亲,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空来自己这里转悠,实在是,“大哥就要成亲了,你不去帮着张罗,天天来我这儿做什么?”
“大哥成亲,又不是我成亲。”高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坐下,“再说了,凡事有陈伯和娘张罗,我只要把自己的本分做好就行。”他现在,最感兴趣的,可是高滔滔。
高滔滔不言,只是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看起来,她并不避讳高殷,因为没有必要。
高殷也知道高滔滔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的意思,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忽然也是笑了起来,“没想到平时里粗枝大叶的你,做起帐来倒也是有模有样。”这娟秀工整的字迹,比起男,倒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高家的女儿,果然也不是一般人。
“你少来,”高滔滔没好气地看了眼弟弟,“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没有这些,何来国计民生?”
高殷深深地看了姐姐一眼,这样知书达理、富有见识的姐姐,总比那些只知道“以夫为纲”的大家闺秀要好的多,将来如果真的嫁入王府,这般才和气,也不至于让人怠慢了。
“对了,我们的新大嫂你见过吗?”高殷忽然开口,这阵府里所有的人都在为大哥的事忙碌,这位未曾谋面的新妇,也不知道是什么性。
“有过一面之缘。”盛大的宫廷宴会中她倒是见过几次,知书达理,温尔雅,是个大家闺秀的典范,高滔滔心内默默补充,总之,和自己很一样就是了。
“你也和别人,”高殷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姐姐,“据说,母亲可是喜欢她喜欢的紧,你到时候可别地位不保。”
“知道了。”高滔滔没好气地瞪了弟弟一眼,高殷耸耸肩,也不再久留,看着依旧奋斗在账册中的姐姐,高殷的眼神一冷,接下来,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大哥!”
“高殷?”高瑞放下手中的书,很是惊讶地看着弟弟,这么晚了,他来自己房里做什么?
看着一脸平静的大哥,和桌上放着的《孙兵法》和一脸平静的高瑞,高殷也不言语,只是随手拿起桌上的笔墨纸砚,开始细细地涂抹,高瑞皱着眉头看着高殷笔下的图案,“这是狼图腾,大辽皇室的标志。”他的口气里满是肯定,在边关多年,这个标志,他可是熟悉的很。
不过,让他疑惑的是,高殷这么晚来自己这里,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个图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不过刚刚参阅史书,看到了这幅图案而已,”高殷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刚刚大哥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心里冷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个虽然很小却鲜明的狼图腾,果真是大辽皇室的标志、
甄宗,宗真,耶律宗真,看来那个大辽皇帝神秘的嫡长,应该就是他才对,高殷心里更冷,他还真是大胆,居然在大宋明目张胆地潜伏了这么多年,甚至还和皇室扯上了关系,这个男人,不简单。
“大哥,你对大嫂?”高滔滔的事暂且放一边,看着面前的大哥,他是在很难把这个男人和即将娶亲的男人联系在一起,他对那位丁家小姐,当真是无意么?
“丁家小姐才貌双全,会是我的贤内助,更何况,丁尚书在儒林之中颇有威望,高家有了丁家这位姻亲,只能是有利而无一害。”高瑞的声音淡淡,高殷的心内一紧全部明白,果然是这样,“大哥,你这又是何必?”
高瑞笑笑,“回去吧。”这些,是他身为高家长应该背负的,他看着弟弟,心内也是欣慰,有他在,高殷和滔滔,一定会幸福的。高家,有他一个人来遮风挡雨,就够了。
想起那个曾经在他心中留下身影却又是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他的心中闪过淡淡的失落,随即脸上也是恢复了坚毅,不要再去想了,再想起,也不过是徒留伤感而已。
??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希望娶一个知书达理、温尔雅的大家闺秀做妻?”天禧楼内,高滔滔语出惊人。“咳咳”赵宗实刚刚喝的一口水呛到了喉咙里,他连忙顺了口气,“怎么,我们弟想成家了?”
“啊?”高滔滔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没有没有,”她摆摆手,“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她苦笑一声,说者无心,闻者有意,高殷的话,倒也是印在了她的心里。
“大概是高瑞就要成亲,所以你才有感而发?”赵宗实的眼神很是戏谑,高滔滔嗔怪地看了眼赵宗实,“二哥。”
对面二人皆是笑起来,“我倒不这么认为,”赵宗实止住了笑意,“娶一个以夫为天的妻倒不如娶一个有趣的妻来的好?”
“是吗?”高滔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赵宗实的笑意更深,“我记忆里有一个小姑娘,整天蹦蹦跳跳,爬树摸鱼,和那些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完全不同,可别的大家闺秀我只看一眼就记不住样,唯有她,一直都在我的记忆里。”
高滔滔的脸色有点发烧,她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她心里也是一暖,赵宗实对自己的情谊,果真如灵犀说的那般令人感动。
“我和二弟的想法一样,”耶律宗真也缓缓开口,目光灼灼,“我的妻,不需要循规蹈矩,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幸福快乐,就好。”
还真是两个好男人啊,怎么都被自己遇到了呢。高滔滔暗自惊叹,这个世道,这样的男人可不多了。
“弟,假如让你在我和宗实之间选,你会选谁呢?”
“啊?”面对突然开口的耶律宗真,高滔滔一愣,看着耶律宗真一如既往温和的目光,她反射性地避开了眼神,“咳,我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男,”说到这儿她挺了挺胸,“怎么可能嫁人呢?”她竭力保持镇定,倒是身旁的耶律宗真笑笑,“也对。”他拿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装作没看到高滔滔逃避的眼神。
“怎么了?”赵宗实也不傻,这两个人之间,最近是越来越怪异,“打什么哑谜呢?”
“没事,”耶律宗真缓缓低头,“你多虑了。”
高府,莲花阁内,灵犀看着高滔滔若有所思,“小姐,奴婢觉得,甄公最近,看您的眼神很不一般。”她一边收拾着衣服,一边表达着自己的疑虑,旁观者清,最近甄公看自家小姐的眼神是越来越不对劲,难道是露出破绽了?
不可能,她立刻摇头,可是,心里的那股怪异却是越来越明显,
高滔滔已经换上了清爽的女装,一身随性装扮的她,显得更加典雅秀丽。“你多虑了。”她看了眼刚刚脱下的衣物,“戴了人皮面具,裹了胸,连喉结都有,他们怎么可能看的出来?”
灵犀还是有点疑虑,高滔滔摆摆手,“对了,”她忽然也是想起了什么,“嫂进门,我是不是也应该准备见面礼?”
灵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仅剩的那点疑虑也是抛到了脑后,自家小姐还真是,礼尚往来这种事还要人教么?
“当然要准备,”灵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小姐,“姑嫂关系最是尴尬,您如果不想新妇刚进门就给您一个下马威,最好准备一份厚礼。”这位大少奶奶可是未来高氏一族的当家主母,小姐虽是高家千金,但终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然要和这位丁家小姐搞好关系。
“真的?”母亲只是跟自己稍微提了一下,高滔滔本来还挺无所谓,没想到到了灵犀嘴里事态这么严重,“这样啊,”她若有所思,“那咱们给嫂准备点什么好?”
“饰、胭脂,衣服是选,”灵犀倒是熟门熟,“女人爱的不外乎这些,”除了自家小姐,灵犀暗暗在心里补充。
“这样啊,那咱们出去吧!”高滔滔忽然起身,灵犀也是一愣,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她翻个大大的白眼,手已经是伸了出去,“天色已晚,明日再去也不迟。”大晚上的,店铺都是关门了,去哪买。
“也是。”高滔滔笑了,“咱们明日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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