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燕姬缓缓抬头看向北浅鸢,笑的迷离,“那人说,这是对我的惩罚。”
“为什么要将你关在此处,一个人的孤独与寂寞,我也曾经经历过过。只是,我还可以与山间的飞鸟走兽们说说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你常年在此处,怕是要闷坏了吧。”
燕姬淡淡一笑,满脸皱纹的脸上,似是回忆起往事的柔情,“我有时候也觉得,这是种惩罚。不过,我多了很多的时间,去怀念,怀念曾经那个深爱我的人,那个我深爱的人。”
“不知,你可见过晋国老国主?”燕姬看向北浅鸢,蓦地出声问道。
北浅鸢踌躇了一阵,“我没有见过他,我平常都是呆在昭阳殿里,没怎么出去过。他是你深爱的人吗?”
“非也。”燕姬笑着摇摇头,“只是,我当时迷惑了他,让他爱上了我。”
静静的一段时间沉默,燕姬又道:“我深爱的那个人,只怕是早已死了。当时他叱咤朝堂,英明决断,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我,那时候不过是一个殿前伺候的小宫女。”
“每每,他提笔作于案前批阅奏折,我便会静静的立在他身侧,间或偷偷的瞄一下他的侧脸。初时,他觉察之后,便会轻咳一声以此警示我。渐渐的,他倒是不再警示我了,他嘴角反而带上了淡淡的笑。我看的沉醉,就那么被吸引了。”
“只是,最是凉薄不过君心,他待我好了一阵。那之后,他经常愁眉不展,我有心想替他分忧,却是被他好一阵哄骗。最后,我被他送来了这里。当我躺在晋国的龙榻之上,那时,我才知晓,原来他是骗我的。”
“他步的局,如此之深,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是再难跳脱了。我心里又念着他,开始违心承欢于晋国老国主。不曾想,这老国主却是深深爱上了我,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他却对我一如既往。”
“原来,这世上最凉薄的不过君心,最暖人的亦是。帝王之心,得之,你便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你若是爱上了无情的君主,受伤的便只有自己。小姑娘,他对你好吗?”
北浅鸢在一旁静静听完,眉头深锁,她心里不确定。初时,他带自己确实是很好的,好的让自己忘了所有,只想每天等着他来。可是后来,自见了他的其他女人之后,日好似变了许多。
见她面上如此表情,燕姬眸中精光一闪,此女对于殷规来说,绝非简单。好,即是好,不好,便是不好。不过一个好与坏的问题,她居然会如此深思,由此可见……
“小姑娘,我看你皱眉想了那么许多,想你也是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不如,先别去管了,一切顺其自然,日久见人心。日相处的越久,便越能看清一个人的面目。”
“嗯。”北浅鸢闷闷的应了,听了燕姬说了这许多,她心里有些不开心,他真的爱自己吗?那又为什么不信自己?为什么怀疑自己?
她心中不快,当下也不想与燕姬说什么,钻过壁橱就出了这密室。燕姬看着她落寞离去的背影,笑的诡异,殷规啊殷规,这可是你自找的。心思转动,她心生一计。
北浅鸢自出了壁橱,看看天色,已是将夜的时候了。她赶忙走到冷宫门口,阿珠说天黑的时候,会有人送饭来。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摸摸空空的肚,为什么还不送饭进来。
不多时,那门打开了,一个小监提了食盒进来,放在一旁,“国后娘娘金安,这饭食奴才就放在这里了,明儿早上送饭来的时候,奴才来取。”
小监退下之后,初一却是进了来,她朝着北浅鸢躬身一福,“国后娘娘,我家娘娘命奴婢给您送了被褥来,夜间寒凉,您且接着吧。奴婢这就退下了。”
正逢那守门的两个嬷嬷催了,初一将那杯往北浅鸢手中一放,匆匆的退了出去。
北浅鸢觉得奇怪,她之前不是帮着盈妃打自己手心来么,如今又帮着盈妃送被来了?这么好心?她正疑惑,蓦地,手上一阵痛痒,她忙松了手。
那被跌落地上,她如玉指尖上红肿了一大片,上面满是小刺。她皱着眉将那些小刺一根一根的拔掉之后,心中恨意难平,居然还来欺负自己!
她登时开了口,指挥着那群老鼠对着那被一阵啃咬。嗡嗡嗡的一阵声响,自被里飞出一群马蜂,北浅鸢眸中厉色一闪,对着那群马蜂下了令。只见那群马蜂嗡嗡嗡抱作一团,飞向某个地方。
冷宫中,突然的就安静了下来。北浅鸢想起肚饿的厉害,就提了食盒正准备吃饭,想起密室中的燕姬。抬起步,抱了被去往那壁橱之处。
北浅鸢这回是熟门熟,那群老鼠问着她食盒中饭食的香味,也是一跟着。钻过壁橱,便是燕姬所处的密室,她不由的奇怪,外面都黑了,她这里面却依旧亮的很。
燕姬好笑的看着她道:“我这里是密室,除了透风口,便是没有窗户,你抬头瞧瞧那上面的夜明珠,你便知道了。”
闻言,北浅鸢转过头去看,“咦,还真有,难怪你这里亮着。你肚饿不饿,我带了吃的来。”
北浅鸢朝着燕姬示意了手里的食盒,燕姬目光如注,紧紧的盯着,她好像很久很久未曾碰过除了药之外的东西了。北浅鸢一看着她的目光,便是乐了,“嘿,看把你馋的,你等着啊。”
燕姬看着她用筷挟了一块肉片给自己,递到嘴边,燕姬却是皱眉离了开,“你都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毒,你便弄给我吃了?”
不期然她会如此反应,北浅鸢一时犯了难,她看向那地上吃的正欢的老鼠,嗫嚅着:“可是,老鼠们都吃的很开心啊。应该不会有毒吧?”
燕姬嗤了她一口,“这宫中的饮食,你表面上看着无害,甚是诱人胃口。其内,不知藏着什么害人的药。你如此没有戒心,我还真怕你到时候一不小心就被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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