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北浅鸢稍稍有了些力气,正靠在床上想事,那个梦的前半部分都成真了,她好害怕后半部分也成了真。
北浅鸢正蹙眉忧心,蓦地,一阵冷风袭来,她还未来得及抬眼,一股大力便将她拽下了床,“兰妃落水,是不是你推她的。”
她猛然抬头看他,眼里噙着泪,她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不,不是我,是她抓了我,我甩不掉。”
“还敢狡辩!”殷规松了手,恨恨的盯着她,“枉我这么疼你,宠你,却原来,你看了那许多书,也会了心计!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不!不是的,我……我没有推她,是她拉的我,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北浅鸢忍不住想要去拉他的衣袖,她心内好慌。如果,如果他不信自己,那么,接下来,便是梦境的实现。他要惩罚自己了……
殷规此际心内却是复杂的很,他相信那不是她做的,可是,他放不过自己的心。想到当初自己回国,她转身嫁与齐国国主,他好恨!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他如今都觉的,一直在啃噬他的内心。
北浅鸢不停的哭诉着,请求他哪怕是相信她一回。可惜,殷规心内的恨意涌了上来,他扯回了自己的衣袍,冷冷的道:“国后言行不端,残害妃嫔,着于昭阳殿思过月,罚抄女诫遍。”
说罢,他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去,北浅鸢看着他决绝的身影,泪水终于止不住,落了下来。他不信自己,原来他竟然不相信自己,梦成真了呢。
呵呵,她笑的凄惶,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到门前,想瞧瞧门外是否还能见到他。
却哪知,阿珠顶了一身风雪进来,“娘娘,国主殿下怎么了,我方才瞧着生了好大的气。”抬眸瞧见北浅鸢脸上神色不对,阿珠不由蹙了眉,她心中暗暗猜测,难道两个人吵架了?
阿珠有心想问,北浅鸢却是懒懒赖赖,不声不响,自顾自的又打开了窗,探手出去,接了一手的寒冷。她不由低低叹息,“原来,这君王之心,当真如书里所说的那般,红颜易逝,最凉莫过君心。”
阿珠忙上前,拉回她的手揣怀里捂热了,“娘娘,莫要贪凉,小心冻坏了身,这身上寒气还未去呢。”
北浅鸢却只是笑笑,淡淡的看向窗外那一地落雪,“阿珠,我好冷啊,你抱抱我吧。”
闻言,阿珠不由觉得有些心酸,想是方才国主殿下与娘娘,定是因为什么发生了不快。国主殿下走了,娘娘心中抑郁,她伸手环抱住北浅鸢,柔声哄道:“娘娘,有阿珠抱着你,就不冷了,这过了年,春天很快就要来了。”
北浅鸢不语,倚在她怀里,像个取暖的孩,静静的竟是闭了眼睡着了。阿珠一声轻叹,小心着将她扶了上床,掖好被角,关上了那窗户,隔绝了外面的寒凉。
翌日,阿珠再进来伺候北浅鸢起床,却瞧见北浅鸢并未有如往日一般懒在床上。她这会执了笔,坐于案前认真的写着什么。
阿珠凑近了瞧,却是女诫。她望向那厚厚一沓抄好的女诫,看着那燃尽的红烛,很是心疼,“娘娘,天亮了,奴婢伺候你洗漱吧。”
“哦,原来天亮了呀,我竟然忘记了呢。”北浅鸢抬眸四处瞧瞧,依稀的晨光,整个室内,有些蒙蒙亮。她冲着阿珠笑了笑,“快点吧,我等会还要抄呢。”
阿珠很是心疼,一边替她净手,一边问了:“娘娘,这是殿下罚你的?”
“是呀。”北浅鸢答得轻巧,神色却并不轻松,阿珠听得她话里的愁思,正是替她梳头,她轻声喃喃着:“面壁思过月,抄女诫遍,遍呐……”
阿珠不由愣了神,女诫遍,国主殿下这是怪罪娘娘没有做好应有的德行吗?可是国后娘娘本就单纯善良,就算失了德行,那也是情有可原。何故,国主殿下要如此重罚。
北浅鸢因着禁足,不再出昭阳殿,阿珠亦是,这来往于昭阳殿的,便只有当初替北浅鸢看病的付御医。这昭阳殿内越发冷清,一日,阿珠竟是气愤的在园里训斥那一堆小宫女。
北浅鸢觉得奇怪,这好好的又是犯了什么错。她不由上前问了:“阿珠,怎么了?”
“娘娘,无事,左右不过是人心凉薄罢了,您在里面歇息着吧。”说罢,阿珠又狠狠瞪了那几个小宫女几眼,转身进了殿内。她看着正低头抄女诫的北浅鸢,感触良多,这么单纯天真的一个人,如今竟是磨成了这副性。
心里不由得又想起方才听到的那几个小宫女的对话,这宫里果真是最无情的。不过是兰妃得了宠,娘娘被罚禁足,这些个小宫女就生了异心,想要去往怡和殿。
她心里暗暗记下那几人,既然不同心,何需留在身边。待见着那又多出来的许多纸张,阿珠小心问道:“娘娘,奴婢瞅着这许多纸张,这遍怕是早就抄好了,你怎么的还抄着呢,不累吗?”
“不累。”北浅鸢浅浅一笑,淡淡的道:“左右无事,不过抄来养养性,日后,不该如此莽撞了。”
阿珠抿了抿唇,也不好说话,这娘娘自那日之后,好似变了许多。沉静了许多,也很少见着笑了,果然,这宫里最是会吃人的。唉,她一声轻叹,抬手立于一旁,为北浅鸢细细的研墨。
日过了许久,殷规仍未踏足昭阳殿,北浅鸢的风寒却也是还未好。付御医来的便较往常频繁了些,北浅鸢有意感谢他这许多日的照顾,便命着阿珠拿了东西赏他。
付御医乐的不得了,忙捧着告了退。北浅鸢瞧着他那副宝贝一般的模样,甚觉有趣,这人也真是的,不就是一颗简单的珠么?
且说这付御医因着得了那夜明珠,常常随身带着。这日祁肖与他一道捡药,他不小心被撞了一下,那珠当下骨碌碌滚了出来,祁肖瞥见,一声惊叹,“啧,好珠呀。”
付御医却是忙收进了怀里,淡淡的道:“不过寻常珠罢了,祁御医见笑了。”
祁肖却是暗暗留了心,若是寻常珠怎么会随身携带,还这般宝贝着。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慢慢的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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