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政雪却腾的一跃而起,更加肆无忌惮的大叫:“本来就是,我明明是为了你好,你居然还这样对待我,难道你敢说你不爱她了吗?你每天晚上都拿着她的画像看,每天都吹着同一首曲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走就走,我再也不会找你了,你这个混蛋!”
北冥政雪说完之后就拼命的跑,跑了一段,又不服气的停了下来,见地上铺满了石子,想都没想,捡起地石子就往南诺头上扔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南诺被石子砸了个正着,北冥政雪才知自己无理过头,想道歉,南诺却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脸上早已煞白一片,像是恨不得北冥政雪立马消失在自己眼前。
“随便你怎么说,走了就永远别回来。”南诺扔下这句话,便气呼呼的直冲语慈营帐。
那立在远处想走又不想走的北冥政雪见南诺往语慈的营帐里走,她更是气得咬牙切齿,跺了跺脚,扭头就跑,边跑边大骂南诺是混蛋,直到跑远了,北冥政雪才气呼呼的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却没人听到她的声音,也没人来安慰自己,觉得很无味。
便站起来擦干脸上的泪水,转身回到营中马厩,取走了南诺的坐骑,任是将士死活阻拦也无用,北冥政雪骑着马就直奔北煞边境。
语慈见南诺捂着头走进来,不禁有些吃惊,见他头上已经红了一大片时,这才捂着嘴角笑了笑,这还是头一遭见南诺生那么大的气,似乎从未见南诺生过气,这北冥政雪的本事可真不小。
“你不要介意,她那张嘴就是这样,安心在这养伤,等我打听到尉止君在何处的消息,我就会把你送过去的。”
南诺朝语慈尴尬的笑了笑,又摸了摸方才被北冥政雪用石头扔疼的额头,见语慈在偷笑,他更加觉得尴尬,转身就想走。
“等一下。”语慈唤住南诺,见他没走,她才笑着说:“你快去把北冥政雪追回来吧,这边关偏僻,她一个女儿家要是遇上劫匪什么的,那就真的危险了。”
“她一身都是力气,满嘴都是刺,能有什么危险,你就别担心了,安心歇息吧。”
语慈张了张嘴,表情很是吃惊,南诺方才居然一改文雅,用了那么不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北冥政雪,这也许是真情流露,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对彼此都很熟悉,北冥政雪虽满嘴都是刺,还嚣张跋扈,但心地单纯,保不准南诺早已爱上了这样的北冥政雪也说不定。
想到此,语慈轻轻笑了笑,被南诺这么一说,反倒不担心了,反正北冥政雪的武功对付劫匪绰绰有余,只要她不去劫持别人就行了。
她这才朝南诺点了点头,继续静卧。
黄昏后的天空,就渐渐暗淡下来,少了金色的光泽倒添了一份宁静。
语慈拿出短笛,看了看,见黑夜已然降临,心情一阵失落,不知道这身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要快些去南越的边境找尉止君才是啊,好在南诺说这段时间北冥政文那边在整顿兵马,不打算再开战,不然她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夜深,南诺拿着幽兰花轻轻走了进来,见语慈坐在榻上不停的摆弄着手中短笛,眉头紧锁,满面忧虑,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南诺顿了顿脚步,细细思索了一会,才敢走向语慈。
“怎么还不睡?”南诺将幽兰花插到旁边的花瓶里,之后才回头轻声询问着语慈。
语慈盯着幽兰花看了半响,陷入回忆,良久才回南诺:“你还是每天都喜欢摘幽兰花吗?”
“嗯。”南诺轻轻点了点头,上前替语慈盖好锦被。
“南诺。”
“嗯。”
“以后不用再摘幽兰花了,北冥政雪喜欢的是莲花。”
语慈看着南诺,他清澈如辰的眸子里倒影着语慈如画般的容颜,而他的眼里却刻画了太多不能言语的往事。
南诺静默了一会,对语慈说:“我习惯了摘幽兰。”
语慈闻言心里猛的一颤,想起当年在莲池,南诺问她喜欢什么,她说喜欢幽兰,因为南诺身上有着幽兰花香,干净清爽,她希望他以后每天都摘一些幽兰花插到房中花瓶里,这样她可以随时闻到他的香味。
可这不过是她的一句戏言,她并不喜欢幽兰,她喜欢的是红梅,鲜艳却傲立在寒风中的红梅,如果当日尉止君没有把自己从莲池带走,南诺是不是会为自己摘一辈子的幽兰花呢?
“你早些去歇息吧,若睡不着就去寻北冥政雪吧,天黑了,不安全。”
语慈打发南诺离去,她想,他的习惯该换一换了。
“语慈。”南诺立在营中,脸上写满了无奈。
“嗯,有事?”
语慈客气得不能再客气的语气让南诺只能勾起嘴角淡淡一笑,继而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其实,他想告诉她,当年为什么会没有去找她?可看见语慈的眼里完全没有了自己时,他已经不再奢求什么了。
“南诺。”语慈叫住了欲走的南诺,咬了咬下嘴唇看着他。
南诺听到语慈柔柔的叫自己,就像多年以前一样,总能让自己的心感到舒适,感到安定,他回头对着语慈轻轻一笑,却见语慈正用几近恳求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忍不住上前想去轻抚语慈的额头,语慈却巧妙的避过,南诺的手僵在半空中,久久不能放下。
语慈有些尴尬,低着头不敢再正视南诺。
“可有事?”南诺不想让语慈感到不安,急忙笑着开口询问。
语慈点了点头,却不再抬头看南诺,只是双手交织着锦被,或许是在细细琢磨该怎么说,也或许觉得自己这样说很不好,但她至少得这样做,思索一番后,抬头才对南诺认真道:“请不要伤害尉止君,我。。。我不能没有他。。。。”
南诺闻言眉头紧了紧,特别是听到那句‘不能没有他’时,南诺的眼里闪现了迷茫和不愿意,可看见语慈那恳求的眼神,他又特别的不忍心,语慈从未要求过自己做什么,这是她开口要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他岂能不答应,半响,南诺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尽量。”
语慈听到他那样回答,心下松了口气,可北冥政文才是尉止君最大的死敌,不知道北冥政文野心为什么非要那么大,拿她换了城池不说,还非要南越的天下,真是个满腹贪樊的妖孽,让她碰见,她定要北冥政文给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南诺退出营帐后,他抬头看了看无边无际的天空,乌云密布,他的心情也正如此,除了黑茫茫一片,还尽是无奈。
当年,尉止君带着将士逼近了莲池,把语慈从他身边带走了,他曾经无数次的责怪过自己为什么不誓死与尉止君决一死战,至少到最后,不会让自己如斯般的后悔。
当他听见北冥政文说语慈已经死了时,他差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曾经他也刻在骨子里爱过这样一个女人,可是多年后,他看见静默如雾的语慈又重新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已经按照承诺娶了北冥政雪。
他多么后悔要和北冥政文立下赌约,曾经他信誓旦旦的说若是不能让莫家与尉止君反目成仇,他就会帮北冥政文做一件事,那件事情便是娶北冥政雪,西厦和北煞联亲,北冥政文就能彻底收复西厦都的封地。
可他南诺不许,他们国家的土地怎能尽归一个北冥政文所有,所以和北冥政文立下了如此荒唐的赌约,惹谁不好,去惹尉止君的未婚妻。
后来,他真的故意去接近语慈,特意安排巧妙的相遇,为的只是想抢走尉止君的未婚妻,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第一眼看见傲如梅的语慈时,就早已爱上了她,哪怕是带着目的性的去接近她,他也无悔。
虽然最终他没有让尉止君与莫家反目成仇,还失了西厦的封地,但他也已经足够了,至少他拥有过爱情,若不是尉止君抢走了语慈,或许他和她现在不会是狭路相逢。。。
为此,他也怨恨过北冥政文,怨恨他设计一个陷阱让自己去跳,纵然明白那是危险,可他依然无怨无悔的去了,只是他南诺也怪他北冥政文不得,要怪只能怪自己,他为何就会听信谣言呢,相爱之人怎能轻易相信自己所爱之人已死呢?
或许,他那个时候真的相信语慈已经死了,所以他们现在是狭路相逢。
如今,他们俩个曾经相爱的人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呢?南诺抬头对着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过去,便是永远回不去,他能如何?
择日清晨,语慈还在睡梦中时,就隐约听见营帐外有人正偷偷溜进来,脚步走得极轻,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语慈摸到枕头底下的短笛,琢磨着若是此人对自己不利,她就跟他拼了。
这么想着时,耳边传来一丝很小的声音:“那个。。。语慈,你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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