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政文闭眼呢喃,银白的发丝也渐渐变得紫红,他的脑海里涌现了十五岁那年嗜父杀兄踩着尸体登上皇位的片段,脑海里只有仇恨,战斗,嗜血,占据了他全部的记忆,甚至吞噬了他的双眼。
自登基以后,他收复东帝、西厦二国,却未斗赢过尉止君,只有打败尉止君,统一天下的心愿才能有着落。
北冥政文伸出纤长的手指看了看,这双手定要为自己打个天下,他嗜血般的笑着,胸膛口却一直疼痛不已,许是白颜并为将自己的毒清理干净,下毒之人,真真是狠毒,他眯着眼睛,忆起语慈的容颜,只这么一想,脑海里就满是火焰,愤怒占据全身。
他定要叫伤害过自己的人葬身血海,就像是被他扔掉的剑槐一般,粉身碎骨。
南越宫,雪苑内,语慈花了三个时辰做了把短笛。
笛子上面刻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行小字。
然后放在熏香里泡了四个时辰,待泡得差不多时,她急忙把笛子擦干净,然后别在腰间,打算回到现代后送给展会参展,虽然这是个梦很不现实,但从这个时候开始,这把短笛就会成为她最重要的梦想符。
她这厢刚刚做完笛子,那厢祈芸又来了雪苑。
语慈听到祁芸又来了,连连翻了个好几个白眼,自那日送茶之后,祈芸隔了好几天都没再来,偏偏在语慈找到点事做时,她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语慈伸手弄了弄头发,反正也不出去,这头发几乎没梳理过,这幅素言的样子和雍容华贵的祈芸一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她随便整理了下,就匆匆赶去了正殿。
“皇妃,你总算来了,快快随本宫来。。。”
还没等语慈站稳脚步,就被祈芸给拉到雪苑外面去了,外头的铁骑军见祈芸要横冲直撞,二话不说拿出长枪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祈芸见状脸色猛的一变,义正言辞的对着铁骑军吼道:“本宫只是带皇妃到太后殿里去一趟,难道太后的懿旨你们也敢违抗吗?”
语慈闻言心下一惊,见什么太后,她才不要去呢,那太后素来和自己没有什么来往,突然要她去见太后是想干什么?
“对不起!皇后娘娘,没有圣上的令牌,皇妃娘娘不能离开雪苑!”铁骑军抱拳道歉,但丝毫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语慈见状急忙拖住要硬来的祈芸,她其实也不想去见什么太后,便找借口说道:“皇后娘娘,既然出不去,还是不要逆行的好,免得。。。”
“是这个虎符吧?”
话还没等语慈说完,祈芸就从袖子口袋里掏出一块青石虎符,上面印着‘尉’字,这是皇家御用令牌,也是控制铁骑军的军牌。
祈芸居然拥有这个青石虎符,这让语慈满头疑惑。
“见此牌如见圣上,你们胆敢阻拦圣上的去路?真是胆大妄为!”
祈芸甩下这句话就拖着满头疑惑的语慈往雪苑外头跑,身后是见到军牌而扑通下跪的铁骑军。
语慈吞了吞口水,看着雪苑外别致的屋瓦,心里一阵惊叹,上次是被尉止君拽出来的,这次却是被祈芸给硬拖了出来,没想到,自由二字对于他人而言是唾手可得,她却仰望不及。
跟着祈芸走了几步后,语慈放慢了脚步,眼睛一直看着祈芸手里那块虎符牌子,觉得特别疑惑,祈芸怎么会有尉止君独一无二的令牌?
“你是不是在疑惑,本宫为什么拥有这块令牌?”
祈芸一边匆忙的走着,一边回头询问着语慈。
语慈闻言没有说话,缓慢的脚步让祈芸忽然发出笑声来,她停下脚步,对着语慈说:“没错,这块令牌就是圣上给本宫的,本宫并没有偷拿过,现在,你可以走快点了吗?”
语慈瞟了一眼祈芸,她这是什么意思?显摆吗?还是想告诉语慈,尉止君是因为太相信她,所以才把控制铁骑军的军牌交给她。
语慈咬了咬欲破口大骂的嘴唇,就加快脚步从祈芸身边绕过去,走快点就走快点。
祈芸见语慈气呼呼的往前走,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容依旧同初见时般清丽脱俗,可笑过之后,祈芸脸上的担忧之色又涌现而来,她不知道这条路是否走得正确,但她已经亲手将尉止君送上了死亡的边界,除外,别无他选。
御景亭山脚下,语慈抬头怒视着祈芸,不是去见太后吗?怎么带她来御景亭?
“本宫知道皇妃并不擅长爬山,所以本宫特意准备了软轿,上来吧。。。”
祈芸自个儿上了软轿,又唤语慈上去,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语慈瞟了祁芸一眼,不知祁芸到底想玩什么花招,所以连句道别也没有,转身就往回走。
她才不要上什么御景亭呢,这阳光如斯温暖,还不如回去补个眠,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容易困,晚上倒在软榻上看会儿书都会呼呼大睡起来。
“皇妃。。。你难道就不想见见故人?”
祈芸和着风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语慈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被阳光照得异常耀眼的祈芸,心里琢磨着还是跟着她上去看看吧,反正她也好不容易才出了雪苑,这于语慈来说并没有吃亏,这么想着,便慢悠悠的上了软轿。
祈芸见语慈又折了上来了,便腾了个靠窗的位子给她,随后伸出玉手轻轻撩起轿帘子,外头是青木成排,绿树成荫,白雪勃勃,景色甚是怡人,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这景色随之变得豁达起来。
还没等语慈看够,祈芸便放下了轿帘子,回头问语慈“皇妃可来过御景亭?”
语慈再次瞧了一眼窗外,记得尉止君曾经抱着自己上来过,那个时候的她一心只想着讨好尉止君,却不知道尉止君也是配合她入戏,现在想想,她都不知道那时是否有过真心?
“皇妃。。。”祈芸摇了摇语慈的肩,她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急忙回答说:“没有来过。”
祈芸见语慈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暗了暗神色,她觉得自己忽然很看不懂语慈,一直都觉得语慈是个凡事漠不关心的女子,可她似乎有着太多的难言之隐,似乎身边从来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不知是尉止君阻断了她的一切,还是她本该如此?
她们两人各怀心思上了御景亭,一出软轿,便能俯视四国边境,这种浩瀚的景象让人为之震惊,特别是当语慈看见竖起东帝和西厦二国的旗帜时,她心里猛的揪紧,原来祈芸要她上御景亭来见故人,就是让她见证边境的狼烟。
她上前一步,寻了半天也没寻到南越的旗帜,却看见北煞国泛蓝的旗帜向南越边境迈进,隐隐约约能看见北冥政文,可隔得太远,语慈并不确定那为首之人是不是北冥政文。
“你看见了吗?北冥政文来了,他不会轻易放过圣上的。。。”
祈芸俯视着远处,眼神异常迷茫,就像看不见前方的路一般。
语慈没有心思关注祈芸,眼睛全放在边境上,直到看见南越边境竖起金黄色的旗帜时,她才松了口气。
待她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方才一直在寻找尉止君的身影,这个发现在脑海里犹如惊天霹雳,绝美的眸子在察觉到祈芸疑惑的目光时,立即变得不自然起来,她不想让祈芸看出什么端倪来,便转身匆匆离开御景亭。
语慈连跑了百来步,见跑远了,她才气喘吁吁顿足下来,本想打算休息片刻再离去,哪知方才跑得太急,脚下还没站稳就停了步子,导致整个身子往前栽去,好在是个半坡,只是滑了一跤。
语慈咬了咬牙,刚想爬起来,胃里忽然一阵翻滚,尽是酸水,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连带着肚子也跟着痛起来。
语慈捂着疼痛难耐的肚子,咬着牙齿坚持爬起来,却不想越动,肚子就越痛,顿时满头大汗,脸色也异常苍白,她抬头看了看太阳,头晕目眩,以为自己方才跑得太急,才这般难受,急忙静坐在原地,再不敢动弹。
祈芸赶下山来时,见语慈窝在雪地里,眼睛都要睁不开来,额头上都是冷汗,她疑惑了片刻,这才赶忙唤人抬语慈回雪苑,又差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自个儿也匆匆跟了过来。
待到太医赶来时,语慈已经没那般疼痛了,所以躺在榻上等待,床榻旁坐着的是祈芸,她正在替语慈加锦被。
其实语慈并不是很想请太医来,尤其是祈芸请来的,她不想在祈芸同情的眼光下被人体无完肤的窥探。
“林太医,皇妃如何?”祈芸的言语之间无不透露着关切之意。
语慈知道,她这是在作秀给大臣们看,祈芸不像是会关心人的主儿。
林太医一手把着脉象,一手抚摸着长长的胡腮,不过片刻功夫,他便笑着站起来,却没急着回复祈芸,而是给祈芸和语慈两个大大的鞠躬之后,才笑着回道:“恭喜皇妃娘娘,您这脉象是喜脉啊,看来是天佑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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