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正午,炽热的阳光照耀着医馆的后院,桑树上的蝉“知了知了”的鸣叫着。
沈明宇坐立不安的在小院中渡来渡去,仿佛是被阳光焦灼着似的。
空气中传来一股好闻的青草味道,他却全然无觉,心里想着事,以至于忽略了周遭的一切。
当原武罗捧着刚刚煮好的青草茶出来时,沈明宇才反应过来,立即跑上前,恭敬的一礼后,道:“师傅,徙儿来端。”
原武罗笑了笑,道:“不用,烫着呢,就几步了。”她说着,便走到桑树下的小桌前。将青草茶放在上面。
她转身对沈明宇道:“天气热,喝点青草茶降降火。”
沈明宇摇摇头道:“师傅,徙儿不热,你还是教教我武功吧。”
原武罗正视着沈明宇,他仰望的眼睛里的有明显的急切和焦燥之意。
她现在已经知道沈明宇之所以拜她为师,主要就是为了武功,不过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这么急切的想要武。
原武罗道:“小宇,练武这种事情急不来,阮大夫也说了你身体不是很好,不如现在先调养好身,底足了,再练武不是更好。”
她的武功全是现代的功夫,看过的武侠书说练武最好是自小习起,她怕教得杂了浪费沈明宇的根基。沈明宇失望的垂下脑袋,肩膀也耸拉下来。
原武罗看他这样,有些不忍,便道:“小宇,这样吧,明天起我教你扎马步和一些简单的基础招式,你先练着,强健身体也好。”
沈明宇欣喜的抬起头,道:“真的吗?师傅。”
原武罗道:“我骗你做什么。”
原武罗见他转变得如此之快,不禁想,果然孩的脸,六月的天。
她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沈明宇却尴尬的躲开了。
这孩不容易亲近啊。
原武罗不计较的收回了手。而沈明宇却不安的用眼偷瞄她的反应。
看人眼色的孩,令她回想曾经远的过去。
原武罗心头一塞,看着沈明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情绪。
她不怪他。
这个人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呢,明明他在她脸上吐过口水,一直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已经习惯了被人轻视嘲笑的沈明宇,疑惑着。
原武罗微笑道:“小宇,喝完青草茶去休息吧,大热天的,别老在院里走,要是在阳底下晒中暑了,明天可不了武了。”
那可不行。
沈明宇这才觉出日头毒辣,他听话的点点头,一口气仰头灌进了整碗青草茶,用袖一抹嘴,冲原武罗又是一礼,道:“师傅,徙儿先下去休息了。”
这孩也和她一样也是急性啊。
原武罗点点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原武罗不禁为他打算起来。
现在要是把这孩的身体调养壮实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有机会,给他找个名师。根骨之类的她完全不会看,也不知道沈明宇适合哪种武。她自己也想着从头起,把感兴趣的武全都一遍呢。
沈明宇躺在床铺上,可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他盯着墙,思绪却落在昨夜的回忆里。
“宇儿,你要拜现在每天来给你食物的那位姑娘为师,好好跟她武。”
沈明宇怔了怔,不解道:“娘,为什么要我拜她为师,她不会收我的啊。”
“傻孩,那位姑娘是个好人。”沈娘摸着沈明宇的小脑袋道:“她一定会收你为徙的。”
沈明宇向来听他娘亲的话,但是想到当初和她不愉快的初次见面,他松开搂着母亲的脖,抬头道:“要是她不收怎么办?”
沈娘看着沈明宇那张五官清秀的脸庞,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肌肤没有一点儿光泽。
宇儿,为了让你有更好的将来,不要怪娘。那个姑娘既然愿意天天来看你给你送食物,必定不忍心看你孤苦无依。
她心头揪紧,狠狠心面容一肃道:“那你就跪着求她,她若不答应,你绝不要起来。”
沈明宇从未见过沈娘这样的面容,他心里隐约生出一丝不安。
“嗯。”沈明宇点点头,再次抱住自己的母亲,道:“娘,宇儿什么都听你,明天我就去找她。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宇儿。”一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沈娘的声音就不由和哽咽。“宇儿,已经长大了,要坚强一些。”
“娘,宇儿很坚强的。”沈明宇一边说,一边搂紧母亲的肩膀。
还是娘最好,娘怀里的孩才是宝。
温暖又安心的感觉令沈明宇舒服的合上了眼睛。
“宇儿。”沈娘拼命抵制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轻轻道:“宇儿拜了师傅,要好好的武,好了武功,娘才会开心。”
沈明宇的声音因为安然而来的倦意带上了一些迷糊。“嗯。”
“宇儿,娘以前告诉你要凡事要忍是错的,人生在世,总有忍受不了的时候,宇儿,从今往后你要勇敢。”
沈娘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幼时哄着他睡觉一样的语调道:“宇儿,要好好吃饭,天冷了要记得添衣,天热了要穿薄衫,生病了不要嫌药苦,衣柜的底下有一个木匣,里面是娘积攒了多年的积蓄,你要记得拿出来用。厨房的灶台后面有个小陶罐,罐里还存这一些药丸,都是治……”
沈娘絮絮叨叨的说着大大小小的事,仿佛是要对离家远游的孩交待那说不完的嘱托。可惜沈明宇此时已经在母亲温柔的语调中陷入了梦想,其实纵然他是醒着,一个小小的孩,大概也听不出这其中的异常。
沈娘抱着沈明宇迟迟不肯放开,一直到天色将明,她才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熟睡的孩轻柔的放到床铺上,她转过身要走,又忍不住回过头看。
眼泪早已盈满眼眶,沈娘紧闭上嘴唇,竭力不使自己哭出来。
沈明宇擦了擦已经落在颊边的眼泪。
他喃喃自语道:“娘,我会好好武的,好了你就会回来的吧。”
当睁开眼睛却不见了母亲的身影,在悲伤、傍惶、失望之后,心中却燃起了坚定的武之志。
不论见到母亲是不是梦,只要是母亲说的话,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