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青布衫,头上也以青布包起盘着头发的人站在世利医馆的门口,低头看着脚下的蚂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火,进来斟茶。”
听到里面响起的呼唤,青衣人抬起头,眉头微皱的回视了一眼。
小火,这个无良医叫得真顺口。
青衣人叹了口气,认命的进去斟茶。
阮仁新完全不在意青衣人斟完茶后,不时瞪过来的非善意视线,他轻啜了一口刚泡好的龙井,须眉微动,显然对青衣人泡茶的手艺并不满意。
阮仁新道:“小火,茶道亦是修行,修行可怡情悦性、陶冶情操、修心悟道。茶道的修行是为“性命双修”,修性即修心,修命即修身,性命双修亦即身心双修。修命、修身,也谓养生,在于祛病健体、延年益寿;修性、修心在于志道立德、怡情悦性、明心见性。性命双修最终落实于尽性至命……”
这个无良医比长生还要唐僧。
原武罗对他的碎碎念很是不耐,先是左右脚下前后蹭了蹭,然后视线从地面移上墙壁,环视一圈,最后干脆仰头望着天花板,注视着角落的正在结网的一只蜘蛛。
烦人啊,烦人,烦死人。
本来昨晚赢了棋局后,她以为就可以免掉所有帐单跟他们撇清关系了,结果这老狐狸却说。
“赢的话答应我一个要求,但是如果你输了的话,你欠我的帐单一笔勾销。现在我赢了,所以你要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我并没有说是你赢的话答应我一个要求,但是如果你输了的话,你欠我的帐单一笔勾销。我说的是,赢的话答应我一个要求,但是如果输了的话,你欠我的帐单一笔勾销。”
“我说的是我,是你误解了,如此看来,也有我的不对,是我高估了你的智慧,没有逐字逐句的说出本来应该一听就明白的事。”
到头来,这老狐狸又摆了她一道,什么她误会了,还不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最后还要被他损一句。
原武罗一想到以后要天天听这无良医的碎碎念,头就开始疼。
这老狐狸上辈一定是万年的狐狸成的精,狡猾到没话说了。
原武罗在心里叹了一声。
现在是不仅没还免掉帐单,反而还欠他一个要求的状态。这个无良医还要求她用劳力来还债,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银的她连拒绝的立场也没有。长生包办了所有的杂物活,而她,这无良医美其名曰体谅她让她做些轻松的活计,其实就是端茶送水招待客人,活计倒真是不累,可是这无良医的啰嗦功力让她的心累啊。
像现在,一杯茶吧,他都能扯到什么修行什么延年益寿去。
不论原武罗怎么想,阮仁新在内心深处,原本的希望是让她赢的。
他早已看出袁布衣对她的不同,原武罗人是不错,长得也漂亮,但他觉得她那一急躁就冲动的性却并不适合袁布衣。现在也许无妨,但是将来袁布衣若是……
阮仁新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想那必将到来的日。
但如今事已成定局,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份。既然如此,那么他就只能尽其所能的磨磨她的性,又或许时间久了,袁布衣对原武罗的兴趣就会消失。
对于原武罗不知神游到哪里去的消态,阮仁新心中暗想:便是磨磨她的性,也是殊不简单。“小火,你不仅脾气不好容易上火,看来耐心也不够,看来,你还需要多多修行啊。”
说到修行,原武罗就更郁闷了。
她的修行是在深山中练习武艺才对,不是在这听这无良医废话啊。还说她脾气不好,就直接叫她小火,虽然她是扮了男装以缓解一些被他使唤的郁闷感,但是不代表她喜欢一直当男人好不好,小火,小伙,这老狐狸绝对是有意这么叫的。
原武**脆提议道:“阮大夫好想法,不如我现在就搭上包袱去山上修行一段时间如何?”
阮仁新给了她一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的眼神后,道:“修行在个人,若有心,何处不可修行,为何要拘泥于山中。”
山中没有你这个碎碎念无良医啊。
原武罗不禁在心里说。
随着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阮仁新冲着刚走进医馆的人招呼了一声。“布衣。”
袁布衣看也不看原武罗直接经过身侧,走到阮仁新面前道:“舅舅,我是来跟你说一声,这几天我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等我。”
阮仁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要外出?”
袁布衣点点头。
阮仁新再问道:“要去几日?”
袁布衣答道:“短则五日,慢则七八日。”
阮仁新道:“那你要不要在这先喝杯茶,吃点点心再走。”
袁布衣顿了顿,道:“不用了,舅舅。”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由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瞥向原武罗。
他是真得生气了。
原武罗瞄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她知道他是对她昨日说的话心有芥蒂,当时她的确是冲动,后来仔细一想,袁布衣并不像是和他舅舅串通一起来算计她。这些日也多亏了他的相助,她才能这么顺利的救出长生,按理说,她应该感激他才对,可她却反而指责他是小人。
可是她这个人一旦上火,就会口不择言。
老交情如美琳,也常常被她气得嚷嚷要绝交,当然那只是气话,她们总是在第二天就合好如初。但袁布衣不同,他和她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对袁布衣心有愧意的原武罗,无法责怪他的视而不见。应该说他的视而不见,反而令她松了口气,她还没想好应该对他说些什么。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师傅,不好了。”
原武罗转身一望,只见小雷身后跟着长生一起跑了进来。
阮仁新并不惊慌,淡淡的问道:“怎么了,慢慢说。”
小雷回道:“今天早上起来我端着早饭进去,结果看到那孩不见了。”
原武罗吃了一惊,但她马上想到沈明宇会去哪里,二话不说,就奔了出去。长生见状,也跟了上去。
小雷一楞,道:“她这是?”
阮仁新摇摇头道:“她定是知道孩去了哪里,这个阿原,还是性急,也不交待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