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他衣袖,我微微仰着脸看他:“钟明不是我男友,我这么说是气你的。我看到你和闻西在一起,又跑到这种情侣餐厅来,以为……”
他点点头:“我明白。那么他是谁?”
我忧郁地想了一下,他是谁?钟明以前确实跟我有点暧昧不清,这事要说起来也长了。
于是我可怜巴巴地看罗锐:“能不能换个时间解释啊?五分钟快到了吧?”
罗锐看看表,说:“还有两分钟。”
我没回答钟明的事,却转了话题:“罗锐,是这样,我这次其实没想过让你见我妈。一来她是突然来的,那天我打电话告诉她我的事,你也是在场的。她不放心我,就一个人赶来北京,今天上午才到,我也很意外。二来……”我咬了咬唇,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说。
其实我想,大概罗锐心里也不是不清楚。大家刚刚开始,这时带他去见我家人做什么?不知道的还当我想结婚想疯了,抓着个男人就不放过,有多少男人不愁被吓跑。
我省去了前面的话,委婉解释道:“我想,咱们只是seeing阶段……见钟明就还好,反正大家是朋友,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
说是解释,其实说得还是很含糊。不过如果罗锐智商没问题,他就该明白我的顾虑。
罗锐有点惊讶地瞧了我一眼,大概他没想到我会这么想得开。他不知道,于我来说,失败的婚姻经历过一次就够了,谈恋爱上床这些事都不算什么,跟一个人共下半生才需慎之又慎。
他想了想,纠正道:“已经不算seeingsomebody了吧,好歹也是dating阶段了。”
我故作伤怀,指着他说:“你亲都亲了,我还以为已经晋至iloveyou这一阶!”
他看我一本正经,终于笑着摇摇头。
大家都心知肚明,两个人谈恋爱,怎么谈都行,但一牵涉到见对方家长,好像这事就得铁板钉钉了。就算二十一世纪父母也相对开明,可毕竟见家长还是件比较慎重的事。
然后他说:“你也可以说我是朋友啊,难道见钟明你妈就没误会了?”
我静了一下,认真地问他:“罗锐,你不是在吃醋吧?”
他转头看我:“如果今天的事咱们换一换,你和那个钟明来吃饭,看见我和闻西几个人在这吃饭,你怎么想?”
我恶狠狠地说:“我什么都不想,直接把你拖卫生间阉掉,一了了!”
罗锐笑起来,伸手捏捏我耳垂,说:“回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从角落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牵着我的手。闻西还在吧台前悻悻坐着,她大概是真怕罗锐把她赶走,所以还在原处待着没动。
看到罗锐拉着我的手,走到她跟前也没放开,闻西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
罗锐向她点点头,说:“一块过去吃饭吧。”
闻西盯着我看了一下,我感觉她的眼睛里像要伸出两把雪亮的钩来,恨不能当场把我片成刀削面。然后她才看向罗锐,说:“不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罗锐也没留她,招手叫服务员过来:“麻烦帮这位小姐叫辆车。”
闻西拦住服务员,看着罗锐说:“不用。我自己会打车。”
罗锐看她一眼,淡淡道:“对,你是个成年人了,当然会自己打车。”
闻西扭身就走,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罗锐艳丽娇媚地一笑,说:“小罗哥哥,你慢慢吃,我在家等你哦!”说完扬手一个飞吻。
我心里暗暗骂一句:贱人!然后对着罗锐叹一口气。
罗锐只好说:“她上个月才回国来北京,还没租到合适的房,暂时先住我那里。”他看看我脸色,忙说,“我那是两房,她真的就是借住……”
我遏制不住心里蹭蹭的火,说:“是啊,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又是小妹妹又是前女友,身份这么特殊,能不帮一把吗?再说她家里跟你家还是世交呢,多大的情分哪,您要不伸个援手,她简直没法儿在北京城安身立命了!我理解!”
说完一甩手,自顾自要走。
罗锐赶了两步紧紧拉住我,小声说:“好了我今晚就借住到同事家去,她什么时候搬了我什么时候再回去行了吧?我跟她平时也很难碰面,我每天一早就走,经常加班,这段时间老加班,其实也是有这个原因,免得回去还得跟她打照面……”
我仍旧板着脸继续走。
罗锐看看四周,继续压低了声音说:“你也知道她临走前说这么一句是想挑拨,是不是还非得如她的愿啊?”
我站住,扭头问他:“那我是不是还得如你的愿啊?”
我走得急,他跟在后面没提防我突然站住,一下没刹住,我俩差点撞个满怀。他顺势把我一搂,说:“当然不用,我如你的愿行吗?”
我看他赔着小心又带点笑嘻嘻的脸,也绷不下去了,不由一笑。
正笑着,一转身,就看见我妈,桑梨,钟明仨人举着筷,都在看我们。
桑梨真正作死,居然还夸张地半张着嘴。
登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妈倒是好解释,反正只要我过得好,对方待我好人好,钟明罗锐于她不过是换个名字的事。但,钟小八怎么办?
他要真是哥们儿倒好办了,临时救场本就是哥儿们应尽义务手册里注明了的条款,双方皆有责任遵守。但现在这样,倒是搞得大家都有点尴尬。
罗锐放下手,我俩讪讪地走过去,在道目光的注视中没羞没臊地坐下。
我看看罗锐,他清了清嗓,对我妈说:“阿姨,我那个朋友有点急事,先走一步。真是不好意思。”
我妈连看带猜,到现在也对情况掌握得差不多了,起码我和罗锐和钟明个人之间的关系,相信她是看出点眉目来了。不过她瞥我一眼,淡淡地对罗锐说:“没事,你们年轻人,事情多,还要陪我这个老婆吃饭,我才是不好意思。”
罗锐静了静,笑着对我妈说:“阿姨,您要是有空,明天我想请您吃顿便饭。”
我瞪他一眼,这人出什么幺蛾?我以为我掰开揉碎中西合璧的把事实道理都说清楚了,他对我的说法也默认了。我们还没到见家长的地步,今天就是个凑巧,他还不赶紧吃完饭走人,又在这折腾什么。
后来桑梨跟我分析:“小罗同也没错,你当时是看不见你自己那张脸,简直是满园春色遮不住,傻都能看出来你俩有一腿。这个时候他要还对你妈没点表示,那才叫不地道。”
我妈还没开口,只听半晌没做声的钟明说了话,他看也不看旁人,先给我妈倒了杯水端过去,这才说:“这顿饭还没吃完呢,罗先生就急着约明天的了,我这个东做得也失败了吧!”
说完他往椅的后背上一靠,手指轻轻敲着桌,似笑非笑地看向罗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