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叮叮嘿嘿着一带而过,继续之前的话题:“怎样?进你房,上你床,这事儿没问题了吧?”
雁九宫轻声淡笑,负手继续前行,道:“自然没问题。”
丁叮叮大喜,紧赶着蹿到他面前,拦着他继续往前的步调,不由分说地朝着他前胸就是一擂,很是哥儿们地道:“够仗义!那么就这么说定了。你慢慢晃悠着,我就不陪着了。先撤哈。”说完话,身一动,便想掉头就走。
雁九宫挑了挑眉:这女人看着精明伶俐心思转,但爽利起来,却是爽利得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得近乎有点二五气质了。
他顺手一扬,及时把丁叮叮拖住站定,皱眉道:“你急着跑去哪里?”
丁叮叮被他拖住去势,身不由已地停在原地,道:“还能跑去哪里?回房把这面具戴好,回头整个大变活人……不对,回头变个绝色大美女出来,好让你家九皇体体面面地把我这人我这‘肚’给认了啊。”
雁九宫道:“其实,这面具你大可不必戴。”
丁叮叮一愣:“不戴?不戴那九皇直接把我当人了怎办?”
“人”这词用得虽奇怪,雁九宫倒是能精准领会她的意思,继续将眉一挑,道:“放心,他不会。”
丁叮叮道:“你说他不会就不会?九皇听你的?你别不是假扮九皇假份得投入,真把自己当九皇了吧?”
雁九中笑道:“你信我不信?”
丁叮叮一脸“你傻啊”的表情,认真道:“你妈妈没告诉你,随便乱相信人是会掉脑袋的?”
雁九宫脸色一沉,道:“休要胡乱说话。”
丁叮叮滞了一滞,似乎也觉得随便拿别人家妈妈说事挺不像话,心中便多了层歉意。她语气放软,难得诚恳道:“我虽信你,但还没到拿脑袋来信你的地步。”
雁九宫拍拍她肩,也同她推心置腹,道:“你也知这面具奇巧。既知它精妙之处,当然便知它绝非如你之前所言那般,真个能‘批量生产随意定制’。实话说,这世上除了你看到的这一男一女两张人皮外,再寻不出第张来。若依我,若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让小侯爷知晓这世上还有这东西为妙。”
丁叮叮转了转眼眸,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等下到宴上,我仍旧顶着这张原始面孔出去吓人便好?”
雁九宫笑道:“便好。”
丁叮叮又将眼眸转了两转,道:“九皇若是不依呢?”
雁九宫道:“他若是不依,你再回屋里换了面孔出来即可。据我所知,这东西摘戴手法并不繁琐。”
之前九皇在驴蛋儿家晕迷不醒期间,丁叮叮曾扒了九皇脸上的“雁九宫面皮”好好研究过一番,知道它摘下戴上难并不大。令人惊叹的是,这东西盖在脸上居然还很透气,并且习惯以后,面上敷多一层人皮竟毫无不适,简直不要好用。她那时若不是觊觎着九皇脸上另一块面具,当时也不会轻易把到手里的宝贝又还回去——另外那块面具可是实打实的黄金,顺到手便可直接变现当盘缠用的。
丁叮叮那时要不是因为身上缺银,也不会在九皇的连声催问下,把那人皮面具还了给他。她是个识货的,当然知道人皮面具这东西,绝对当然一定,比黄金要值钱得多得多得多。
丁叮叮展颜笑道:“行,那便依你。”
雁九宫笑:“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丁叮叮击掌道:“着,就这么说定了。”
雁九宫很满意:“姑娘果然爽快。”
丁叮叮客气:“哥儿们么,不信谁也不能不信你不是。”
雁九宫呵呵:“对,哥儿们。”
丁叮叮:“嘿嘿。要的就是这份爽快。”
……
接下来自然是两人相谈甚欢,然后顺利达成初步共识,并确保二人在不久之后的宴席之上,会保持统一的行动步调。一切确认无虞之后,丁叮叮很是放心地点头离去。
走的时候,丁叮叮似乎心情不错,因为她是哼着小调儿离开的。
不过雁九宫的心情显然没有丁叮叮那般明媚。他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侧的面具男,面色如水:“我记得我曾问过你,是否对她动了心思。”
一身锦袍,面罩黄金鬼面的九皇身形笔直,负手而立。他目送着丁叮叮踩着轻快的步伐一远去,看着她拐过一处回廊,妖娆窈窕的身形雀跃了几下,然后就此不见。雁九宫的说话响在耳侧,他知道雁九宫担心的是什么,他无话可说,只是将露在面具底下的那张好看的薄唇,习惯性抿成了一线,没有说话。
雁九宫见他又是习惯性沉默,忍不住挑了挑眉梢,道:“同你那张一样,那人皮是冰晏的另一层身份。当初冰晏将它交给你,是因着你我身处异境,多一层身份便多一分应变。你今日随意便将它送了给这女,可曾想过后果?”
九皇一张脸在金属面具底下依然没有半点反应。他仍是不语。
雁九宫想了想,却是又道:“你既有心助她,为何不直言相劝?”
丁叮叮未能领会九皇赠人皮面具给她的善意,雁九宫不是丁叮叮,他当然知道身侧这人心中到底是何想法。这人无端把干系重大的人皮面具赠了给丁叮叮,当然不是让丁叮叮戴着这东西跑到人前拿它去秀给小侯爷看的。
叫丁叮叮改头换面,变成绝色美人后再堂而皇之地去给他生孩?这个人没有这么无聊,更不会因为无聊而傻到把自己的底牌之一就这么摆到人前。他不会蠢到告诉慕容殊,他们还有这样一种变换身份的手段。
这人送这东西给丁叮叮,目的很单纯。他其实只是单纯地想成全丁叮叮,他是叫她戴着这面具,换过一张面皮,好寻个机会偷偷溜走,然后就此消失于众人视野之外。
这人从来只是看着面冷而已。外人都道他手段狠辣,行事不留余地,可雁九宫却知道,这人的心肠,一向很热。
只可惜,这个叫丁叮叮的女,所思所想所言所行却实在过匪夷所思了些。他冒着自爆底牌的风险一心助她,而她却完全不按他所以为的方案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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