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丁叮叮觉得九皇那阴森森凉冰冰的小眼神儿简直要在自己的脸蛋上生根、发芽、抽枝、长叶、开花、结果……
丁叮叮决定做些什么。
她迎着九皇的目光,下意识地摸了把脸,弱弱道:“咳……那个……咳咳,咱能别看脸么?”
九皇默默看着她,眼神颇有些复杂。
丁叮叮小心翼翼地瞄了瞄他:“那什么……你得允许这世上有某些重口味的人存在。”
九皇的嘴角似是抽了一抽。
丁叮叮鼓了鼓勇气,从座上站了起来。然后抬头,挺胸,翘‘臀,收腹,力摆出个s造型,展示了一下自己妙曼的身材。她想用事实说话:“是,要说咱这脸吧,确实是长得丑了点。不过雁公说了,丑归丑,但咱丑得还是很有腔调的……”
九皇剑眉隐隐动了一动。
丁叮叮继续努力,小心暗示:“咳,您知道的,我与那雁公,咱们俩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是一天两天,都仨月有多了……”
这暗示已近乎于明示了。九皇虽只半张脸露在外头,但也能明显看出他脸色猛地沉了一沉,显然是听懂了她的暗示。
丁叮叮赶紧再接再厉:“咳,您是不知道,那雁公被小侯爷折磨得那叫一个皮开肉绽体无完肤,哪日里不是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身心俱疲的,那可正是需要温情,需要慰藉的时候。您别看我脸丑,我身体火爆啊!人家虽算不得软玉温香吧,但绝对可以热情似火啊!指不定人雁公偏就看中了咱这黑暗中的烈火呢……”
九皇眼神又沉了一沉,半张脸上的阴影显得愈发地阴郁了。
“咳,您也想得到。牢里嘛,常年暗无天日黑咕隆咚的,其实看不大清楚面目的。更何况,”丁叮叮不敢放松,又努力将胸前那对高峰傲然一挺,“您得承认,就咱这身材,算得上前凸后翘火辣妖娆了吧。跟您说,您若不看脸的话,其实手感还是挺不错的……”
九皇眼神渐渐森冷了下去。
丁叮叮心中一抽,连忙又道:“那什么,您也是男人,您不会不理解吧?您要想啊,雁公那时节都素了好几个月了,你设身处地感同身受一下下……是吧……咳咳,其实雁公把持不住,也是正常……”
“够了!”九皇终于听不下去了,冷不丁一声断喝。
丁叮叮被他喝得身一抖,很是听话地闭上了嘴。
九皇又一扬声:“耿安。”
耿安在外头应道:“属下在。”
丁叮叮心知不妙,亦是叠着耿安的声音,大喝道:“慢着。”
不给九皇继续下命令的机会,丁叮叮喝完那声,不敢停顿,又猛地拨高了调门叫道:“我……我已经有他的种了。”
九皇眼神一寒,面具后传来的声音隐隐然有些不淡定:“你说甚么?”
丁叮叮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了那么一句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吼了句什么内容。待到反应过来,话已出口,要收也收不回来了。她性不要脸到底,就势又将胸前一对傲然高峰再往前挺了一挺,然后把声线拉回到正常水准,努力淡定道:“我说,我已经怀了雁九宫的孩。你想想,若不是怀了他的种,雁九宫怎会那么好,自己留在牢里受苦,却把活着的机会让给我,让我吃了假死药逃出来?”
九皇目光凌厉地看了丁叮叮半晌,然后抬了抬下巴,对呆在一旁的耿安道:“带……呃,带这位姑娘下去。好生……嗯,招待。”
耿安在门外听得分明,应声进来,先是在丁叮叮脸上扫了一眼,然后便很快恢复了淡定:这女人可真敢信口开河。都长成这模样了,竟敢大言不惭地说公染指了她?她以为公是瞎的?哼,公便真是瞎的,怕也看不上这等货色罢!这女人脸皮厚得,也是让人服了。
肚里默默地吐着槽,面上却自始至终没甚变化,寡着张黑脸,木然应道:“是。”
丁叮叮心中一沉:不好!这货“是”得过随便,指不定自己搁这废话半天,到头还是逃不掉被“招待”到阎王那儿去的命运。
沉归沉,该做的垂死挣扎还是要做的。丁叮叮身一缩,直接趴到了桌底下,整个人缩在一处,死死抱住桌腿,竟是准备死赖到底了。她大声嚷嚷道:“我不下去。你们不能杀我。你们要敢一尸两命的话,我发誓,我一定会托梦告诉雁九宫。我要问问他,他这帮小伙伴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既不仁义又不仗义,恩将仇报不说,还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什么狗屁队友,专注坑同伙不动摇的猪队友吗?我发誓,他雁九宫日后若是不给我们母俩讨个说法,敢不替我们母俩报仇,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九皇无语片刻,然后冲着耿安皱眉说道:“领她下去,找人给她把下脉。”
耿安头先果然是误会了九皇口中的“招待”二字,听得这样一说,脸色便是一变:“殿下,你当真信这疯女胡说?”
九皇面色一沉:“难道那金玉断命丹也是胡说?”
耿安一怔。
金玉断命丹便是丁叮叮口中的“假死药”。那日在小侯爷的宴席上,公若不是恃着身上藏有此药,亦不会束手就缚,甘入牢笼。此女既得金玉断命丹脱身,那么必然在牢中会过公不假。但虽是会过,可并不代表这女人口中言语便能信。这女人满口胡言,十句话中有半句正常,已是不易,倘若真将她言语当真,那才是笑话。
九皇冷声问道:“照你所言,若当这疯女口中全是胡言,那女牢也不用去探了?”
?耿安闷声道:“那女牢自然是要去探的!事涉公安危,不管真假咱们都得去探一探。可是,这女满口胡言,哪里能信?难不成你还真信她说有了公骨血?我可不信。打死我我也不信的。”
“打死你有何用?这事信不信亦由不得你。”九皇挥手道:“此事儿戏不得。带她下去罢。”
丁叮叮抱着桌腿趴在底下听得热泪盈眶:听这意思,貌似她刚刚情急之下乱七八糟一通瞎嚷,竟真叫她这只瞎猫撞着死耗了。看来保住小命,还有戏。
耿安却是踌躇了一踌躇,然后苦恼道:“我上哪去找个大夫来给她把脉?”
九皇似是也忽略了此一层。去外头领个大夫入府给这女把脉,过招摇不说,事后若不灭口,送将出去,定然又得被小侯爷招了去再问一遍,徒增异数。他想了想,道:“养在府里,小心看着。待公出来之后,再来定断。”
眼下除了这般安排,确也别无它法。公不在,虽然明知这女人口中没一句言语能当真,却也不能不防着那万中之一。若求万全,便只能等公回来之后再行定夺了。耿安无奈,只得应声称是。
丁叮叮见危机暂时解除,倒也乖巧,不用那二人发话,便很是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面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面干笑道:“放心放心,雁公出来之后,定会认帐。好歹也是他亲自下的种,哪里说赖便能赖得了的?嘿嘿,谅他也没有那么混蛋。我相信他的人。”
她这么一说,九皇面具底下的嘴角便狠狠又抽了一抽,而耿安一张脸却是黑得都要泛出紫来了。
便在此时,门外头又传来一声通报:“殿下,使团正使程隆程大人到了。”
丁叮叮听得分明,不由得眼睛又是一亮:使团正使?程隆?!这么巧?哈,正愁着怎么脱身逃命呢,没成想老天爷这么给面,见她溺水,立马就给送一救命稻草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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