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夕让云娘请进来,只见那二皇一身宝蓝色绣金云的袍,紫貂披领,庄重而华丽,头戴八宝冠,黑发梳理的光亮,不留一根发丝。那面容在蓝色的映衬下更显得白润,少了平时的孱弱,自有那么一股霸气,却是前些时候没有的。
“云娘,还不给二皇看座,小心怠慢了!”洛宁夕道。
那二皇只是一笑,把手中的裹着丝巾的盒放到桌上,然后撩开袍,坐到云娘搬来的椅上,道:“娘娘,近来可好?”
“本宫倒是无事,只是二皇一向身弱,这天儿又见冷了,可要保重身才是!”洛宁夕道。
“承娘娘挂念了,微臣已适应了这京城的天气,并未觉得不适。五弟和六弟从边疆回来,给微臣带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像鹿茸、人参、何乌这些,在京城里怕是买不到那么好的,微臣便都做了养生的丸药,念着娘娘诸事繁忙,恐伤了身体,便也给娘娘送来了一些,聊表心意吧!”说着,二皇解开丝巾露出一个掐金丝珐琅的盒,打开盒,只见里面隔着六个小格,每个格里都有小手指头大点的丸药,满满当当的一盒。
那二皇递给苏云娘,接着道:“各丸药有各自的效用,有养颜的,有安神的,有补气补血的一应种种,我都写在里面了,每日一粒或两粒皆可,长期服用,自是有疗效的!”
洛宁夕就着苏云娘捧着看了看,然后冲云娘摆了摆手,云娘便合上盖,收管起来了。
“牢二皇费心了。”洛宁夕道,那二皇前时在她跟前自称‘儿臣’,怕如今也不用装儿了,便自称‘微臣’,这转变倒是急时,不过听在耳里却舒服不少!
“微臣本也想着给父皇送去一些,但奈何进不去长乐宫,只是不知这些日父皇可好些了?”二皇问道。
“一时迷糊一时清醒的,睡得时候更多了,二皇待再要去的时候,报了本宫的话,守卫的自会放你进去。圣上怕时日也不多了,二皇也尽尽孝心吧!”洛宁夕道,且不管他是孝心也好是狠心也罢,终归父一场,临了最后也见不上一面,却是违人伦了。
“那微臣这里先谢过娘娘了。”二皇起身冲洛宁夕做了个揖,直起身后,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娘娘的为人,微臣一向佩服,只是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娘娘磊落,微臣便也不藏头缩尾了,如今局势不定,即使有短兵相接的时候,也愿娘娘安康!”
二皇走后,苏云娘进来收拾,问道:“那二皇可是歹人?”
“何为歹何为善,何为对又何为错,只是所选之不同罢了!那二皇还有定北王都是可敬的对手,万望他们也能看到苍生的疾苦,何不免于一战!”洛宁夕道,只有小是最正统的继位者,也只有他登上皇位,天下诸族诸邦才能信服,而他两人任何一人登上皇位是必要有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一个朝代的更替,是一个新生也是一个毁灭,只是其间受苦吃罪的只能是平常的姓!
午后,洛宁夕本想休憩一会儿,晏大将军和宋老夫人却急急赶了来。洛宁夕料想是出了事,便命云娘先带二人去东宫小书房,她简单梳理了一番便携静雪赶了过去。洛宁夕进到小书房,见舅父和奶奶一人坐到一边的暖榻上,正商议着什么,她让云娘和静雪在外面候着,自己则坐到了奶奶旁边。
宋老夫人拉过洛宁夕的手,见她的手冰凉,便捧到嘴边哈气暖着。
“奶奶,我不冷,只是刚洗了,又过来这里吹了冷风而已!”洛宁夕道。
“你看你穿的单薄,怎的没披上披风?”宋老夫人心疼道。
“走的急了!”洛宁夕笑道,又看向舅父,问:“舅父,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事算不得大事,却出的巧,出的解恨!”晏雨墨笑道。
洛宁夕却不解,既是出事了,哪还有那么多的说头。说不是大事,可二人却急急而来,定然也不会是放不入眼中的小事。
“今个儿上午,禁卫军副统领刘横当街强掳一卖艺的女,那女的老爹死活阻止,刘横竟发了狠心,活活让属下给打死了,当时好人姓看着,却谁也没敢上前阻止,都私下道这世风如此,贫人贱命。那女眼见老爹被打死,哭的那叫个肝肠寸断,多少人跟着唏嘘,但那刘横却仍旧蛮横,全不管只要强带那女走,那女自是不从,竟要撞墙。刘横却是急了眼,当街就要撕了那女的衣服,让属下强要了。”说到这里,晏雨墨也是一阵气愤,只道自己当时没在场,这些也是后来从老姓嘴里听说的。
洛宁夕皱紧眉头,咬牙道:“光天化日之下,他一个朝廷命官却如此枉顾国法,砍了他的头也不为过!”
“有人已经替那女也算替咱们出了这口恶气。”宋老夫人道。
“何人?”洛宁夕急忙问,何人如此有胆识,毕竟那禁卫军副统领是大皇的人,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事却不可妄动才是!
“定北王龙千泽!”宋老夫人一笑道。
洛宁夕不禁瞪大眼睛,竟然是他,可……
“那定北王一把长剑在手,像是那行侠仗义的侠客一般,下两下便解决了那刘横,直接砍了脑袋,他属下那些人也被杀的杀,伤的伤!”晏雨墨道。
“还不止如此,那定北王直接把刘横的头颅悬在城门之上,以警那些歹毒之心的人。姓虽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都直道好人呢!”老夫人说道。
“那定北王这一番,虽是做了好事,但顺便也扬了名,让姓们都记下了他的好!”洛宁夕略带鄙夷道。
“非也!非也!那定北王行珍贵便珍贵在他此番做为明明可以名利双收,可偏偏做了无名英雄,砍了那刘横的头便扬长而去,要不是我听姓们描述像是他,又拿了画像去认,却还不知是他做了这等善事呢!”晏雨墨颇欣赏道,不惜夸道:“这定北王跟我年轻那时真像,如若我们能交识,定然能引为知己!”
洛宁夕微微心虚,道她这便是以小人之心君之腹了?
“老身也叹为其性,真真是少年英雄,不若我们改日邀上一邀,不谈政事只道侠肝义胆?”宋老夫人冲晏雨墨道。
“老夫人说的是!”晏雨墨点头道。
洛宁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两人只顾着赞叹那定北王了,却忘了来这里的正事!况且,他们与定北王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彼此相识相交,更要引为知己,真的不觉得别扭吗?
“那大皇肯定也能查出是定北王来,这样两人岂不是结下了仇怨,于我们来说便是好事吧?”洛宁夕问道。
“大皇是狗急要上墙,定北王这么招惹他,没准他就要上前咬一咬呢!我们此番来,一则是为这事,我们也需做好准备才是;二则却是要商讨一个法,治理治理这京城的风气,总是圣上在位,那姓们只会念着他的不好,于小来说为不利!”宋老夫人道。
“这治理却要有个轻重,别惹恼了大皇一方才是。”晏雨墨道。
洛宁夕这下可犯难了,不光京城要治理,便是天下也是乱象横生,更该要治理,可他们手中权力有限,更诸多掣肘,确实不好行事。人一番剖析下来,不禁都叹了气,如此只能先静观这件事态的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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