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锦院便是小花园,除规模小点外,假山流水小桥繁花绿树一样不少。有几株奇花异树确实连薛秀白都未曾见过。
还未到午时,阳光却明灿而炽热,但在小花园穿梭流连,绿荫斑驳感受不到多少热浪。听无处不在的流水淙淙还有树上知了欢唱犹如置身清凉深山。
“怎样?好玩吧?”雷瑛引她到置身花园水桥上的阁亭内。
薛秀白点头欢喜:“真的很费心思,很美。”
“别具匠心,一树一花无不特别独到。”程橙诚心赞。
雷瑛心里更舒坦了,方才的不快一扫而光。兴致很高昂道:“我没夸口吧?
“雷小姐这小花园确实美不胜收,我看,比侯府花园更精致。”薛秀白实话实说。
“嘁,侯府后花园就是大了点,我瞧着却没什么出奇的。”
程橙无心笑:“雷小姐还逛过侯府园?”
“还不是上次祝寿的事。哼!害我迷,差点出事。幸好……”雷瑛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抚胸道
“出什么事?“薛秀白二人同时问。
雷瑛脸忽飞红,忸怩不肯明说,只道:“反正是不好的事就对了。”
“可是侯府后院,能有什么不好的事呀?”薛秀白单纯眨巴眼撑腮不相信。
“我说真的。是真的差点出事。吓死我了,不信,你去问你哥。”
“啊,好好的关我哥什么事?”秀白更糊涂了。
雷瑛嘴巴翘起老高,嘟囔:“请令兄作证呀。我没说假话,我一不辨方向跑,恰好遇到令兄和我表哥,心才放下来。”
“嘻嘻。”薛秀白晃晃小脑袋,竖起指头狡猾一笑:“作证是吧?我可以马上召我来哥来哦。”
“咦?难不成令兄送你来的?”雷瑛双眼一亮。
“聪明。”秀白竖大拇指夸她一猜就着。
雷瑛双眸流转,喜色溢上脸庞,道:“好呀,就请薛公来一趟好了。免得你说我刻薄又撒谎。”
“喂,你也记仇了吧?”秀白见也拿原先的话堵,很不服气。
雷瑛忙哄她:“我瞎说玩笑的,你可别当真嘛。”
兴许是感觉到程橙沉默,她好心侧脸笑吟吟问:“程小姐,怎么不说话?”
程橙神情郑重瞅她一眼,慢慢道:“我在想,也许我能猜到害雷小姐的凶手是谁?”
静默片刻,雷瑛和薛秀白一齐蹦跳起来嚷:“啊?你说什么?”
“程姐姐,这是真的吗?你知道凶手是谁?”
面对两双闪着不可思议眼光直勾勾扫射过来,程橙略为有点紧张,唇边挤出一丝笑意,忙说:“我是说,我可以猜……”她还是保留看法。
“真的吗?那,你猜是谁?”雷瑛迫不及待了。
程橙拿眼一扫周围,基本上都是靖王府的仆从。都好奇的竖起耳朵望着她。
“雷小姐,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说吧。”薛秀白机灵提议。
“哦!跟我来。”雷瑛随即会意。
步出小花园,沿长长走廊左拐右绕,最后转出架蔷薇架映入眼帘是一座高大假山,仅可容一人台阶足有二十多阶,拾级而上却是个非常宽阔的山亭。
山亭当中几案石凳光可鉴人,一壶冰茶两个茶盅分列两端。碧树掩映下不但山风清爽怡人,浓荫碧幽,非常适合避暑聊天。
“怎么有两个茶盅?”薛秀白天真笑。
雷瑛不在意挥手:“通常就预备下的。”转头吩咐重新取个新杯来。
程橙负手远眺:远方一片波光反射,眼底花树错落有致,蜜蜂嗡嗡绕花蕊飞旋,知了又断续长嘶。这,难道是王府花园?
“这个地方好吧,登高远望,说话绝对不会让人偷听了去。”雷瑛抬抬下巴指:“这只是靖王府花园一角哦。”
“我看看,这个亭叫什么名?”薛秀白退出山亭昂头,落入眼底是:迎雪亭。
“我表哥的手笔,不错吧?”雷瑛又骄傲笑:“连国师都夸表哥字写得好呢?”
薛秀白仔细看了两眼,没瞧出好来,却也不方便评判,敷衍笑笑,欢跳拉程橙:“程姐姐,快说说,凶手是谁?”
所有侍奉的人都被屏退到假山下,包括薛家和程家的丫头。
程橙先斟上凉茶杯,轻抿一口指雷瑛淡淡笑:“其实雷小姐也能猜到。”
“我?我猜不出。”雷瑛委坦率摊手:“我除了猜阮姿外,猜不出别人来。”
程橙放下杯,指腹磨挲着杯身,轻声道:“雷小姐,你不是曾在侯府迷吗?”
“对呀,怎么了?”
“你迷时看到什么不该看到东西了吧?”
雷瑛一愣,脸色稍变,歪头撑下巴:“你是说?难道跟这件事有关?”
“呀,雷小姐,你看到什么了?”秀白好奇追问。
“不,我没看到,我只是听到……”她不好意思说下去。
程橙微微沉吟,替她接下去:“你听到男女私情,对吧?”
“哇,你怎么猜到的?”雷瑛猛的腾身而起,瞪大眼睛大声问。
程橙抚抚自己变烫的脸颊,轻声细语:“你一直不肯明说,也从不对别人说起这段迷过程,那只能是最难以启齿的丑闻。”
“没错。就是这样的。”雷瑛冲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激动道:“你不知道,我当时听到一男一女在墙那边说话声音,快吓死了。”
程橙按她坐下,轻轻拍拍她安慰笑:“然后,你想跑开时,还惊动了对方,是吗?”
“哎呀!程小姐,你聪明了。”雷瑛满脸佩服之色。
“程姐姐,你怎么猜到的?好厉害哦!”薛秀白也是双眼冒光,无比敬佩。
程橙捋捋让风吹乱的额发,郑重其事盯着她们道:“因为,正是雷小姐遇到,所以她才招来杀身之祸呀。”
“啊?你是说……”雷瑛心念转动,握紧拳头咬牙:“明白了。程小姐这么一捋,就全说通了。”
秀白激动拍掌:“好了,程姐姐,凶手跑不掉了。”
“嗯,雷小姐,秀儿,你们能形容一下当天席面上的人和事吗?最好越详细越好。”程橙的自信也被激发出来,她觉得离揭开凶手面目不远了。
“好,我先来。”秀白抢先将当日寿席上她所记得的情景描述给程橙听。
雷瑛偶尔补充两句,虽事隔多日,大体还是还原当日一幕。
又是兰姨娘?梅酒?消食茶?
程橙垂眸,答案呼之欲出。
“事情就是这样,程姐姐,猜出来没有?”秀白兴奋又期待。
程橙抬眼认真看着眼前天真娇俏秀白,突然不知为什么红了眼睛。倒把双眸亮晶晶的秀白唬大跳,急忙扯她:“程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程橙按按眼角,牵出一丝笑意:“凶手是侯府的人这点,我可以保证。”
雷瑛屏住呼吸,压低声:“是谁?”
“噢?我懂了,就是雷小姐偷听有私情的一男一女对吧?咦,好办呀?凭声音可以认出的。”秀白击掌蛮有把握说。
“不,特殊情况下声音会不一样,而且当时雷小姐很紧张害怕未必在事隔多日后凭声音认出来。”
被否决了,秀白也不恼,更加好玩的推理另一种可能:“那就把阮府所有下人屋里一遍,就不信不出毒药来。”
雷瑛没管秀白瞎猜,只盯着程橙问:“程小姐,到底是谁?”
“雷小姐,你好好想想,侯府的花园是随便什么人可以进出的吗?当天夫人寿辰,所有人都忙乱,是什么人可以趁空私会?又是谁会以为事败,然后兴起灭口?谁能接近你?还有,你听不出声音来,你可记得那院是什么模样对不对?”
雷瑛愣愣望着她,神思飘远:那堵墙内绝对不是荒屋,她跑开时回头隐约可见碧瓦翘檐。那个位置说偏僻却位于阮府花园内,说不偏僻吧,却半天不见一个下人,想来是被差遣走了。若私会偷情的只是下人,会有能力对她灭口吗?动了杀机,跟着下毒,只能是在席面上和退席这段时间……
“难道是……”她猛抬眼,又惊恐捂嘴摇头:“不会吧?”
程橙嘘一声:“别,千万别说出来。雷小姐,你要做的是把整件事一五一十跟王妃娘娘说明,然后让小王爷去跟侯府对查,相信凶手很快就能对号入座查出来。”
“告诉姨母?”雷瑛不解问:“我都猜出是谁呢。”
“雷小姐,猜到了也要讲证据的。”程橙无奈笑:何况是侯府内宅的人。你不想靖王府与侯府因为这事闹的很僵吧?”
“哼,僵了又怎样?本来就是她们理亏。”雷瑛还是幼稚了,不了解朝堂拉帮结伙的好处。
程橙望天无语,叹息一声:“那随便你吧。不过,能麻烦雷小姐一件事吗?”
“当然,你只管说。”雷瑛对她佩服有加,喜滋滋道:“多亏你提点,你要什么都行。”
“麻烦程小姐不要透露是我提点的,行吗?”程橙真诚敛容。
雷瑛搔搔头,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揽功?
“程姐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秀白不乐意了,她还在迷糊中没猜出来。
“秀儿,我一会跟你解释。”
“程小姐,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怕我忍不住呀。”雷瑛很实诚很苦恼。
程橙好心笑:“你可以说是你自己想明白的。”
“哼,我怕他们不信哟。”雷瑛嘴角一翘,很有点自知之明。
惹得程橙和秀白掩齿微笑。
“阿瑛,还好你有自知之明。”头顶突然传来温清的男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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