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过年时,杜仁礼和张大伟、魏士勇还有李大毛跟着张建设到处舞狮子赚钱。今年搬了家,张大伟在南方打工不回来,魏士勇参了军,李大毛被传销所骗,同考上高中的周文辉和蔡英杰家离县城远,不方便来往。高中的其他同学除了陈良宇,许多人还不知道杜仁礼搬了家。以是杜仁礼除了写书,便是陪着家人。
过了小年,姚明山放假后便来找表弟。他来时背了一书包的书和习题册,给姚国梁说要让张小峰教他,姚国梁相信了。
来到后,姚明山一看杜仁礼买了台电脑,眼睛登时放出光来。
“小峰,我跟你说,以前我觉得游戏厅的游戏机都好玩得要死,谁知电脑上还有更好玩的!你上面装了啥游戏没?”
杜仁礼摇摇头。
姚明山鼓捣了一会儿:“只有蜘蛛纸牌?没意思。那你整天用电脑干嘛?”
“打字。”
“走,咱们去买两张碟去。”姚明山拉着杜仁礼,到街上买了两套盗版的游戏碟,一套是红警,一套是仙剑奇侠传。
从此,以前只用来打字的电脑分成了两用,杜仁礼用来写东西,姚明山用来玩游戏,有时二人也一起玩。
白天杜仁礼写东西的时候,姚明山便溜出去上颍河县仅有的两家网吧玩游戏,到晚上杜仁礼睡觉时,他便用杜仁礼的电脑继续玩。
杜仁礼实在看不下去他的狂热劲儿,劝道:“表哥,你玩游戏也该有个节制,你没觉得最近你看东西凑得很近吗?还有,你就要中考,你要是再这样玩下去,小心考不好。你忘了去南方的事了?”
姚明山“嘿嘿”笑道:“小峰,表哥在学校时很努力了,来你家不是放松一下嘛。我当然没忘以前的事。”
杜仁礼以前也是个不良少年,喜欢骑马射箭,斗鸡走狗无所不能。可那些都是户外活动,如今他喜欢没事时骑着摩托车在无人的大道上飙两圈,对于电脑上的游戏虽然不讨厌,但远没有姚明山的狂热。
自己已不再是少年,过了那个什么都新鲜的年龄了。杜仁礼想。
今年因为张建设的事,张家过年的气氛有些微妙。不过在相聚时,所有的亲戚对张小峰不再仅仅是交口称赞了,围着老实巴交的张援朝和姚春兰夫妻俩,简直羡慕得要拜倒。
养儿如此,只能用祖上积德才能解释通了。
正月初十开学时,杜仁礼把写好的《王阳明二三事》用邮件发给了孟子谦。上了四天课后,正月十五元宵节放一天假。
放学时,陈良宇对杜仁礼道:“小峰,你要去看灯展吗?我跟你说,没啥可看的,人多小偷多,咱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杜仁礼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跟着陈良宇来到网吧门口时,才忽地明白过来。
“过节放假,老师不管,咱们好好玩一把。”
可网吧里只有十多台机子,大概是学生们今天都放假,里面挤满了人。烟味和方便面味交织,让人只想喘不过气来。
“你想玩什么游戏,要不去我家。”杜仁礼看着一个个对着电脑屏幕狂热的年轻人,实在不喜欢网吧的环境,说道。
“唉,你咋不早说?你买电脑了?”陈良宇刚在前台充钱换了两张卡,等着人下线。
“你说好玩的,我以为是啥呢。”杜仁礼道。
“这两个人马上走,咱们既然来了,玩会儿再走。在家单打没这里有气氛。”陈良宇道。
杜仁礼无法,便和陈良宇上机。网吧里是局域网,好几个人在玩红警,陈良宇和杜仁礼一起,与另外两个人对打。
几个人都是新手,杜仁礼和陈良宇合作好一些,开始不到半个小时,对方便被打败了。对方不服,要再挑战。没办法,杜仁礼只好陪着他们打。
最后,不知不觉竟在里面呆了三个小时,出来时,杜仁礼闻着身上的烟味都想吐。但不可否认,这次的经历给他很大的冲击。
他所处的时代,年轻人骑马射箭,来发泄过多的荷尔蒙,而这个时代,很显然,许多人将会迷恋游戏机来消灭过盛的精力。
元宵节在这个年代已不算什么重要的节日,可对于古时的人来说却是盛大的节日,平时不出门的女子这时可以出门,游玩嬉戏,会会情郎。
杜仁礼约了徐丽君在灯展所在的路口见面,本来想怎么摆脱陈良宇,见他跟着自己回到家后,迅速沉浸在姚明山所装的游戏中,便交待了一声,悄悄出了门。
还真让陈良宇说对了,灯展上到处都是人。颍河县的灯展由下面的各乡镇和本地的企业提供,每个乡镇和企业提供展示一台灯车。
八仙过海、送子观音、福禄寿财神、改革新时代等等,古代的和现代的人物交织,用各种的彩灯一打,光影琉璃,犹如置身一片朦胧的海洋。
灯车最大最豪华的当数邵南村的。几十米长的灯车上,高大的领袖像立在中央,三百六十度施转,朝路人招手,灯车后面是邵南村的形象展示。
徐丽君本来跟在杜仁礼后面走,可人越来越多,二人后来不走也被挤着往前走了。杜仁礼把她的手抓到手里,她挣了挣,脸红心热,悄悄抬眼看了下身边的少年,朦胧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英气,想想他曾经说过的话,心里涌出少女别样的情绪。
至于一路上看了什么灯,徐丽君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从灯展上出来后,终于到了人少的地方,杜仁礼买了两个红灯笼提着,又给徐丽君买了一串糖葫芦,掏钱时,发现裤兜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烂了,兜里的钱早不见了踪影。
真应了陈良宇的话:人多小偷多。
徐丽君付钱后,二人提着灯笼慢慢地往学校走去。徐丽君住校,杜仁礼要把她送回去。
路两边的路灯上为了节日气氛,挂了些小彩灯,夜空中不知谁家放的烟火映照在夜空中,带来持久的喧闹。
二人慢慢走着,谁也不说话,间或对视一眼,又赶紧扭转了头。
忽然,徐丽君停了下来,把头埋到杜仁礼胸前一动不动,并小声道:“快低头!”
原来是四班的几个同学一起来看灯。
等几个男生嬉嬉哈哈地走过,徐丽君一仰头,正碰上低头的杜仁礼,她刚吃完还没来得及擦掉的冰糖葫芦上的糖片亮晶晶的粘在唇上,忽地与杜仁礼的双唇相触,被对方含进了嘴里。
女孩一下子呆了。二人见面顶多牵牵手,在大街上亲吻,她想都不敢想。想起上次元旦时的情景,她脸红道:“快些走吧,别让我爸又去找我。”
杜仁礼最喜欢她这羞涩难当的模样,上前牵住她的手。
一路上,杜仁礼都在叹气,现代普通人的生活比古代要好很多,可为何要等到二十二岁才能结婚?法律上十八岁就成年,可男子二十二岁才能成婚,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这六年可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