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天色暗下来的很快,拉车的马看着颇有几分怪异,背脊两侧竟然长着不少细麟,蹄上更生一爪,宛如鹰隼之利。但一切总的来说,并没有与梁秋之前所处的地方有什么太大不同。
一切都与那颗星球是如此的类似!
连这几个人类的模样、语言、服饰也都是如此。
“林集”的话一说完,他就用眼神示了示意,让其妻子凑上了前去,竟是要其替梁秋包扎伤口。
梁秋默默地听完了这个男人的回话,却是没什么回应,老神在在地闭起了眼,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其真假一样。那安静镇定的模样,忽然看得人心里发堵起来,一阵慌乱。
“林氏”爬坐到了梁秋的旁边,顿时便被慑住了,慌乱怯弱的眼神看向了“林集”。
“林集”于是再次瑟缩了下,又是壮着胆子讲道:“前辈,是否让拙荆替您包扎一下伤口?这厄种抓伤了可不是小事,一旦有什么秽物进入,伤势可能加重。”
这男人说话的时候,眼光有所闪烁,分明就是想要试探的样子。
梁秋却是闭着眼睛都仿佛感受到了其心思,双目一睁,便斜睨了他一眼,顿时令其冷汗涔涔。这个男人一慑的便低下了头。
他还未说话,梁秋便一言堵道:“你是在试探我吗?”
“林集”乱了手脚,神态慌张,连忙回道:“不敢,不敢,前辈恕罪……”
“前辈……”那个叫沈骜的护卫也是突然被慑住了,在一旁战战的便低下了头。马车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是好不容易才拼好的,上面除了梁秋和沈骜,还挤了他们同伴的好几具遗体,一直就拥挤不堪,也幸亏是梁秋不介意,只是坐在了遗体正中,得了一个位置就自顾自地养起了神,这才让人心神稍安。这沈骜一被梁秋冷吓,顿时便连车上也待不住,立时便想下去站起。
梁秋却冷眼看了他一眼:“不用了,坐着便好。”
“是是是,多谢……多谢前辈。沈骜,你受伤了,还不坐回去?”“林集”倒是看出了梁秋对自家这位护院的一丝关怀,顿时急着应承,便装出了斥责沈骜的样子。
“这里是到哪里了?还有多久到?”梁秋的嗓音异常的低弱,却仿佛就像没看到这个“林集”的表现一样,也丝毫不顾其疲乏。
大概也是知道被梁秋看出了什么,这个叫“林集”的中年男子一直就跟在马车旁边快步走着,因顾忌而并未上车,此时闻言,连忙又回道:“回前辈,这里已经离白头村很近了,距离陆县则应该还有大概三百里的距离。如果彻夜赶路到白头村的话,大概是明日早晨了,不知前辈是要去往何处,还是……”
说着,这“林集”便又抬头打量起了梁秋的脸色。
梁秋却是默不作语了。
这等沉寂实在令人发寒,看着梁秋不说话的样子,一种慌张感便又浮上心头,“林集”只觉得好像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一般,也不知是不是惹得眼前这个神秘的前辈不满了。
就在这“林集”与其妻子护卫皆是心头惴惴不安的时候,好半晌……
梁秋才是又道:
“那就先去白头村吧,你也上来。”
获一言如蒙大赦,“林集”当即露出感谢之色,连忙叫着“哎哎”的,在沈骜的帮助下手忙脚乱地爬上了车!
马车没人驾驭自然是不行的。
梁秋也知道此点,即便这个所谓的骏矣马再如何灵慧聪忍,终归是坐骑,是人所驾,没有人驾驭,便走不了多远。“林集”、沈骜也懂了梁秋的意思,既然梁秋没有说要夜宿野外、中间休息,那么考虑到那些厄种的身影,如此危机四伏之下,自然是要尽快赶到白头村为妙。
这里的夜色弥漫得很快,没多久,空气里就有了寒重之意。
夕阳沉落得是如此之迅速,以梁秋的体格,竟也很快感受到了寒冷。但伤口处却诡异地发起了烫。虽不再流血,但那里却产生了一阵阵温暖发热的感觉,加之伤势的原因,以致梁秋竟然不知不觉中陷入到了一种半昏沉半警醒的状态!
蓦地!
梁秋醒了过来,眼中寒芒一烁,便喝道:“这是到哪儿了?!”
他的声音突兀,一改刚才的细微,吓得众人竟是一跳。
此时一睁眼,才发觉时间竟然已是过了极久,周围都已然漆黑一片,好像已到深夜。一种奇怪的惊悚感直沁梁秋心肺,让他感到了一阵阵的心魂摇动。
梁秋不知道自己如何会这样。
这不同寻常的现象,立时就惊醒了他的感官与触觉。
那“林集”本是昏昏欲睡,闻此喝声,当即乍醒,慌忙中却不知发生何事:“怎么了?怎么了?可是又有厄种来了,前辈,你——”
他看向了梁秋。
“林氏”也同时惊醒,还有那个孩童,皆是一脸惊慌不知所措。
孩童好像快要哭了,立马便被其母亲一把捂住嘴巴,这个女人的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神色!
沈骜在驾车,人倒是稳重一些,闻言虽变得警惕,却仍有理智的判断:“前辈可是沉寐中遇见何事了?此时刚过凌晨,距离白头村应该不到一半路程了。这骏矣马没有示警,附近几里之内便没有危险存在,应该不是厄种。”
梁秋粗粗地喘着气。
一阵深呼吸,却是迅速稳定了下来。
他终究有着不一样的经历,再艰难的环境也不是没有过,虽然此时遇到的情况不一样,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远比别人想象得要强大得多。
见梁秋镇定了下来,“林集”几人也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既然不是厄种,那就一切好说了。
沈骜回过头便继续驾起了两匹骏矣马,只是眼神微动。在他刚才的判断里,车上的这位年轻前辈刚才应该只是沉寐之中遇见了何事,这才惊醒的,应当不是厄种又来了。只是这位年轻的前辈……
梁秋当然不知道这个叫沈骜的护卫已经开始揣测起了他的身份。
知道也不打紧。
他和猪精来历不寻常,岂是此处一两个人类就可以猜出来的。他装得高深莫测,一切都是防御机制与引导偏向。
从刚刚一开始,这“林集”几人就已经被他误导了揣测的方向。甚至在梁秋刻意伪装的凶狠冷漠之下,这几人连问都不敢再问,丝毫情报也是不敢打探。直至此时,一路上竟然连旁敲侧击也没有几句。
沉默,便是最好的保护。
梁秋深知此理。
“无事,只是心中偶有烦忧罢了,一些过往之事,你们接着休息,到了再唤我便可。”梁秋抬头看了这“林集”与其妻子二人一眼,便淡定地说道。一切自然是顺坡下驴,能怎样误会就怎样误会。
“林集”闻言,当即也笑,轻声依和:“是是,前辈无事便好,前辈无事便好。”
这男人一脸粲笑……
梁秋,眼神却转了下来。
一下子落在了猪精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