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中午,洛央正蹲在地上无聊地拨弄着药草干。
清遥走过去和她一同蹲下,语气随意,“洛央,你觉得山下的生活怎么样?”清遥难得没有喊洛央小兔崽子。
“很好啊,好吃的多,好玩的也多。”洛央脱口而出。
“那你想不想一直在山下生活?”清遥询问洛央
洛央兴奋地看向清遥,“怎么?老头儿,你是要打算去山下生活了吗?”
“不,不是我,是你。”清遥的神色逐渐凝重“你随我过来。”起身往书房走去。
洛央见清遥是从没有过的严肃,思绪飞转,难道老头儿发现她偷喝他珍藏的药酒了?
那药酒好像是挺贵重的。早知道就不嘴馋了,可谁让老头的药酒那么香,本来就只是想尝一口来着,结果一个没忍住。。。。。。尝一点,尝一点,竟给尝光了。。。。。。就只好装满水先替着。
洛央越想越没底,低头抠着手指不说话。
一阵静默后,清遥轻叹一声,“洛央啊,如今差不多该让你回去了。”
“啊?”洛央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你该回家了。”清遥又重复一遍。
想当年身受重伤的小师妹也就是洛央的母亲曲燕青,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洛央交给他,求他代为抚养。并嘱咐十五年后等她长大成人再送下山。如今他也算不负重托。
当今江湖中有许多暗杀组织,他们训练有素,手段狠辣,只认钱不认人。其中最大的就是血色江南。血色江南,传女不传男,所以历代尊主皆为女儿身。
而曲燕青就是血色江南尊主唯一的女儿,也是清遥的小师妹。然而曲燕青无心继承组织,一心只想与洛云黎双宿双飞。甚至为了嫁给洛云黎不惜与尊主断绝母女关系。
结果没了组织的保护,曲燕青很快成为众矢之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为了保护洛央,同时也是出于对母亲的愧疚,想保住血色江南最后的血脉,只得将洛央送走,托付给清遥。
“回去,回哪去?”洛央一脸迷茫。她又没有家,回哪里去,这老头,不会因为一罐药酒就小气到要把自己扔下山吧。
“师父,徒儿错了,徒儿不该偷喝师父药酒。”终于忍受不住压抑气氛的洛央开始主动认罪。
刚刚还陷在回忆里,神情凝重的清遥,瞬间爆出中气十足的怒吼,“小兔崽子!你说什么!那药酒里有的药材百年也找不出一个!”
清遥仰头扶额,用手指戳洛央脑门,“你啊你,一天天的惹事生非,到了山下可没人像老头儿我这么纵容你。你必须得给我收敛点,知不知道!”清遥恨铁不成钢。
“不是吧,老头儿,你真要赶我下山啊?”见清遥还是要让自己走,洛央有点不可置信,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这老头脾气古怪,还经常会和她拌嘴斗气。但是老头儿将她从小抚养长大,她早已将清遥当做父亲一样的存在。
突然一种被抛弃的无助和难过似要冲出眼眶。
清瑶深吸口气,“洛央,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况且你一个姑娘家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山上。”
说着又伸手摸了摸洛央的头,“你父还健在,就是当今宰相洛云黎,你还有个哥哥叫洛铭。你母亲临终时将你托付给我,并约定十五年后送你下山,如今时机到了,你下山去找他们吧。”
她还有父亲?还有哥哥?而且还都活在世上!洛央震惊不已,看清遥散人认真严肃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
“等等,老头儿。。。。。。。你别是在骗我吧?这一点都不好玩。”信息量太大,洛央整个人都有点懵。她从小就跟着清遥,心里早就默默地接受了没有父母的事实。如今突然有了父亲,哥哥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还没等洛央反应过来,清遥散人又往她手里塞了个小锦囊。
洛央打开锦囊,是一个小巧玲珑,花纹繁复的小金锁,上面还刻着小小的洛央二字,单看这制作工艺就知道这金锁价格不菲。
清遥又将去宰相府的线路图放到洛央怀里。“这是地图,顺着地图走,你就能回家了。”说完背过身去,手背似无意地拂过眼角。
“可是,老头儿。。。。。。我下山了你一个人怎么办。。。。。。”洛央鼻子止不住发酸。
清遥故作轻松地大笑“小兔崽子,你不在,我不知道得省多少心。”
随手将那些《本草二经》,《万毒卷》等厚厚一沓世人千金难买的典藏学说扔给洛央,“回去了,你可别把学的都忘了。不然就是丢我清遥散人的脸。我可不想到处丢人。”
洛央看着这些平日一见到就头大的书,将它们全都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待你下山后为师也要出去云游,你也不必惦念为师,若是有缘,我们师徒会再见的”似是又想起什么,清遥散人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洛央。
那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圆环状,造型古朴通体雪白温润。上有双龙盘旋争大日之雕刻,而那枚太阳突出少许,点上红漆,轻轻抚摸上去,发现那太阳竟不是点上的颜色而是玉佩本身便有一点血红,剔透晶莹。
清遥散人目光深沉看着那玉佩缓缓开口,“此玉名叫风云玦,是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信物,你定要妥善保管,切勿丢失。”
洛央点头将风云玦小心收好。
清遥散人看差不多都已交代妥当,缓缓地拍了拍洛央的肩膀,走出了书房。
第二日,洛央收拾好行李,看馒头窝在草垛旁,蹲下摸了摸馒头的毛,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看到它了。。。。。。。馒头像是感受到洛央的伤感,轻轻蹭着洛央。
起身找了一圈,清遥不在小屋内,洛央又找遍整个山头还是没有清遥的影子。这老头。。。。嘴硬心软,怕是不愿意见到她离开,洛央无奈地笑了笑。
看着这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之前整天心心念念想着下山。现在等到真正要离开了,却又十分舍不得,洛央弯腰对着前厅,清遥最喜欢坐的位置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背上行李向山下出发。
望着洛央下山,清遥散人才慢慢从树后走出来,一路目送着洛央,直到。。。。。。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