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园朝店二要了一桶热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边拿干布绞头发边推开了窗户,看外面的雨势。
发现雨似乎又大了些,天上开始打起了闪。
这时右边屋子的窗户也被打开了,向园伸头去瞧,原来右边住的是江睿。
只见那位江侯爷背着双手,站在窗前望着眼前的雨帘出神。
许是向园的目光太过热切,江睿也注意了她,略点了点头便打算关窗。
向园没话找话道:“江公子,看这个天,咱们明天的路怕是不好走。”
江睿并没有跟不熟悉的人闲聊的习惯,只敷衍道:“嗯。”
向园又跟江睿说了两句,见此人一直不咸不淡的应着,一时也没了聊天的兴致。
于是两人便各自关了窗户。
许是白天睡得太多,向园在床上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试了好多法子无果,只好盯着屋顶默背起《牡丹天机录》来。
以前师父只要一提起这本书,向园就开始犯困,现在只好寄希望于此让自己早点睡着。
突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把室内照的亮如白昼一般。
借着亮光,向园竟看到屋顶的瓦被挪动了几片,露出来一张蒙了面的脸。
向园吓得顿时就闭上了双眼,手尽量不着痕迹的往自己那个碎花包袱探去。
等摸到一个葫芦式样的瓷瓶后,悄悄拔了盖子紧紧攥在手中。提气敛神,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静待那人下一步动作。
江睿睡觉一向很是警觉,在那人挪动屋顶第一片瓦的时候就已醒了过来,于是便全身戒备等那人下一步动作。
没想到那人只是挪了一块瓦后向下看了一眼,便又轻手轻脚的将瓦片放回了原处。
江睿凝神细听,见来人似乎是往西边掠了过去,想起隔壁住的那个神医。
心知事有蹊跷,于是便急忙下床穿了件外衣,又拿了自己的剑后推门而出。
出来后江睿并未着急,只是贴着向园的房门侧耳细听,果不其然又听到了瓦片挪动之声,只是这次挪了很久,江睿便也耐心等着。
等再也听不到瓦片挪动声后,屋内闪过一阵极细微的破空之声。
江睿心知此人已落到屋内,只是暗暗心惊于这人轻功如此之高,竟然踏风无痕。
此时向园的心已砰砰砰地跳到了嗓子眼,暗忖自己从到大也没结过什么仇家啊,这蒙面黑衣人跑自己屋里来干嘛?
难道是见自己生的国色天香,这人乃是采花大盗,见色起意想要劫色?
说时迟那时快,这黑衣人落到屋内后没做停留,立时便向床上的向园亮起了杀招。
向园假装睡熟,手里紧紧攥着那瓶毒药,想等这人到床边后攻他一个出其不意。
没想到这时突然传来破门之声,向园忙睁开眼,就见江睿手里拿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头发也未束起,身影一闪便与那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那黑衣人似乎武功极高,没过几招江睿便现了颓势,此时向园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喊道:“杀人啦!叶公子砚耕哥快来救我啊!”
初时那黑衣人似乎并不欲对江睿狠下杀手,待听到向园叫声后也不再顾忌,下手毫不留情,招招直取江睿性命。
向园见江睿已支撑不住,手里握住那个葫芦瓷瓶,足尖一点便冲那名黑衣人掠去,口中说道:“江公子快闭眼!”
同时将瓷瓶中的粉末朝黑衣人脸上撒去,那黑衣人下意识的也闭上了双眼。
只是一吸入粉末后便心知有诈,顿时觉得手脚酥软提不上力来,只好凝神一掌击在江睿胸口,转身破窗而出。
向园见江睿被这一掌拍得昏死了过去,忙放下瓷瓶奔到江睿身前,帮他诊起了脉。
此时叶世亭与砚耕也已赶到,见屋内一片狼籍,而江睿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向园正在蹙眉替他诊脉。
两手都切完脉后向园放下心来,抬头说道:“江公子内伤受得不重,现在只是一时气血翻涌闭过了气。”
“我马上给他用金针疗法行几针,再喝几副药便也就无甚大碍了。”
叶世亭与砚耕听向园说的轻巧便也放心下来,只两人合力把江睿扶到床上躺好,在旁边看着向园救治。
这时客栈内的二与其他客人,因也听到了向园那一嗓子救命,一个个的都探出头来议论纷纷。
叶世亭见状忙出了屋子,跟二商谈换房间与赔偿家具等事宜。
向园的金针只下到第三根江睿便已转醒,于是又连忙从自己的碎花包袱里找出一个梅花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喂进了江睿的嘴里。
砚耕见江睿醒了,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主子现在感觉如何?”
“并无大碍,那黑衣人因中了药粉,所以未使用全力。”江睿答道。
“那是自然,我向他撒的牡丹软筋散最是霸道,寻常人吸入一点便会全身动弹不得。”
“只是没想到这名黑衣人武功如此高强,中了我特制的软筋散还能逃走。”向园暗暗思索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招惹到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感觉那黑衣人似乎是有所顾忌,所以隐藏了自己的武功路数。”
江睿清清透透道:“不过像这种高手,当今世上也所剩无几了。”
向园问道:“江公子是不是知道那黑衣人是谁?”
江睿只敛了神色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向园见江睿不肯再说便也不再追问,只跟砚耕抱怨道“我活了十五年,自问也没与谁人结过怨仇。”
“今天这黑衣人一出现便打算取我性命,实在是太可怕了,怪不得师父让我下山历练,看看这江湖险恶呢。”
砚耕踟蹰道:“是不是姑娘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
“我这些年本就与旁人接触不多,除了村子里的人,其余人都是与师父一起遇到的。”
“难道那人是为了师父而来?”想到这里又赶紧摇了摇头“师父一个赤脚郎中,哪里能得罪到这么厉害的高手呢。”
这时叶世亭已与店家谈妥,正好听到了向园的念叨,进屋后先询问了一番江睿的病情,见无甚大碍后放下心来。
转身问道:“向姑娘可否把当时具体情形向在下复述一遍?”
于是向园把那个黑衣人武功如何如何高强,自己的牡丹软筋散如何如何厉害,还有从未与此等高手结过仇怨一事又跟叶世亭述说了一遍。
洋洋得意道:“这黑衣人中了我牡丹软筋散就算能逃出生天,但没有解药,多则三两年,少则半年,他的功力都只能使用出三成来。”
叶世亭听后沉思道:“此事应该不是冲向姑娘而来,估计与我们要去牡丹岛救家父有所关系。”
向园忙道:“你的意思是,这个黑衣人就是下毒之人?”
叶世亭不置可否“就算不是下毒之人,应该也与下毒之人逃脱不了干系。”
说到后面捏了捏眉头疲惫道:“没想到此事如此棘手,先不论牡丹岛之行如何凶险,这背后暗害我父亲之人竟也是如此高深莫测。”
向园托腮想了一会“我们去牡丹岛知道的人多吗?”
叶世亭慢慢摇了摇头“叶府除了我亲信之人,并无旁人知晓。”说到后面已是语带寒意。
向园心知这便是叶府出了内鬼,但这是人叶家家务事,自己也不好置喙太多。
便另起了话头“明天我要去城里给江公子配几副药,江公子虽然受伤不重,但也需好好将养。”
叶世亭听后回道:“我陪向姑娘同去,砚耕留下来照顾禹辰。”
折腾了一晚向园也有些累了,不由地打了个哈欠。
叶世亭见状忙道:“我已与店家谈妥,为姑娘换了间房。”
于是向园便自去睡觉,叶世亭与砚耕也把江睿换了个房间,轮流守了一夜。
及至天光大亮向园才醒,不过并没着急起身,只窝在床上抱着被子傻愣愣的发呆,心想“这一千两金子真是不好挣啊,这叶家看起来和乐融融,谁知道内里水竟这么深,弄不好自己命还得搭进去。”
向园第一次为自己有些鲁莽的决定而后悔,转念一想事已至此,那个江侯爷也为了救自己而受伤,自己也不能半路撂挑子呀。
于是便愁眉苦脸的开始穿衣,慢慢开导自己“哎…这世道,银子哪有那么好赚的,何况还是金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世亭吃完早饭坐在楼下大堂,见到向园后清朗一笑“向姑娘早啊。”
向园有气无力道:“叶公子早。”
叶世亭见向园脸色不太好,不由关心道:“向姑娘可是昨晚未曾歇息好?”
向园的叹了口气“叶公子我昨晚睡得挺好的,就是有些饿了,只要一饿我就会心情不好。”
叶世亭听后哭笑不得,忙让店家端来了丰盛的早餐。
看姑娘吃完后又亲自驾着马车,与向园一起赶到了最近的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