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溥畅看着屏幕。上面正在播放关于自己的新闻。只见风溥畅羞愧地低着头,悔恨交加地说:“虽然何化龙是我的父亲,但我不得不说,我以他为耻。他的行为让我无法接受。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大家。我代父亲向大家谢罪!”
顾俊也跪在一旁,轻轻地拍着风溥畅的肩膀,强忍着泪水哽咽地说:“你说得没错。我们不能因为亲情就包庇父亲。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父亲必须承担起责任。公道自在人心!”
风溥畅看到这里,眼眶再次湿润,忍不住撇开了视线。这是他和顾俊刚刚接收采访的镜头。想起何化龙的“所作所为”,风溥畅只能无奈地叹息。
“走吧,咱们也该上船了。”顾俊无精打采地提醒着风溥畅。得知“真相”后,他也很受打击。但倔强的性格让他不得不故作坚强。可风溥畅知道,他虽然没在人前落泪,背后其实在厕所哭过好几回。
风溥畅实际年龄已经很大了。忽然这么像小孩一样哭泣,风溥畅自己都有点惊讶。在风溥畅的印象里,这完全不是自己的性格。可真要说哪里不对,风溥畅又完全说不出来。反正哭都已经哭过了,风溥畅也不再多想,跟着顾俊一起上了飞船。
两人按照舰队的安排,乘飞船来到了万邦星。幸福星的幸存者绝大部分都被安排在了这里。这颗星球已经被自然同盟会控制了几十年,但发展绝对不算好。相反,这是一颗充满混乱与罪恶的星球。
在宇宙中,一颗宜居星球是十分珍贵的。星际航行需要大量的补给品。而这些补给品必须从沿途的宜居行星获得。虽然也可以用专门的星际补给船,但成本要高得多。
其中有些宜居星球的位置尤其特殊,比如那些有战略意义的军事要塞,靠近重要矿产的开采中心,以及周转物资的中转星……
万邦星就是一颗中转星。它靠近机器军团的一侧是片矿区,能够出产宇宙飞船的燃料:黑玉。
宇宙飞船的动力来自于导波。按照地球的说法,就是薛定谔方程所代表的波。这种波会给粒子一个量子势,从而令粒子运动。由于这种波的速度远快于光速,所以通过这种波不断加速飞船,就可以实现超光速飞行。
而黑玉正是风溥畅目前所在的宇宙中,最能激发强烈导波的物质。这种物质非常稀少,所以每一块黑玉矿都弥足珍贵。也正因如此,尽管那片黑玉矿靠近机器军团,但自然同盟会还是没有放弃。
而在万邦星的另一侧,则是自然同盟会目前的三大主星,即政治中心光辉星,经济中心飞跃星,文化中心希望星。万邦星的特殊之处就在于,距离三颗主星基本等距。
所以开采出来的黑玉会先由大型运输舰运到万邦星,然后再由中小型运输舰转到三大主星。三大主星生产的产品也会运到万邦星,然后统一运往其他星际文明。
万邦星凭借这个地理优势发展起来,久而久之,成了自然同盟会控制区域内最重要的中转星,也是最大的物流中心。但如果你以为万邦星是一颗繁荣美丽的星球,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里生活的人们,大多都是自然同盟会的底层人员。他们为来往的飞船提供各种廉价的劳动力。万邦星本身没有任何产业,纯粹就是一个混乱的市场。各种犯罪集团甚至星际海盗都会出没其中。
这颗星球上犯罪率极高,如果哪个街区每月少几个被杀的人,那就是重大政绩。至于没有被杀者,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自然同盟会最大的监狱也设在这里。
而何化龙也将在这里服刑。风溥畅通过打听已经知晓,何化龙即将要接受的脑刑,就是对犯人强制洗脑,让他们失去绝大多数记忆,变成除了干活其他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万邦星上很多脏活累活都是由这些接受过脑刑的囚犯在做。同盟会也完全不用给他们付工资。风溥畅一想到何化龙也要变成这种没有智商的苦力,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心里就像被硫磺涮过一样难受;但再想到何化龙犯下的“罪过”,就又无话可说。
风溥畅和顾俊下了飞船,离开客运中心,来到万邦星的客来市,望着符合所有脏乱差标准的街道,一时有些茫然无措。同盟会对幸福星幸存者的态度就是自生自灭。何化龙也没什么存款,两人甚至连通讯器都买不起。
“小风?”
风溥畅和顾俊正走在一条小巷里,忽然听到有人呼唤。风溥畅回头一看,原来是谢海峰。
风溥畅笑着说:“海峰,这么巧。舰队把人分得太乱了。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艘船。想不到咱们在这碰上了。这可真是缘分。”
“这不是巧合。”谢海峰满脸严肃地走上前来,伸手扣住风溥畅的脑袋两侧,然后用额头顶着风溥畅的额头,“不要说话,静静地感受。”
风溥畅不明就里,但出于对谢海峰的信任,还是收束内心,仔细感受。刹那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风溥畅想要去抓,却又什么都没有。
风溥畅扶着额头,叫到:“不行!我头痛得厉害,快停下。”
谢海峰头上也冒出汗水,但还是尽量平缓地说:“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顾俊也认识谢海峰,但还是担心地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既然头痛就快停下啊。”
风溥畅感到脑袋仿佛要被炸裂,可是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袭来,有些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风溥畅反反复复地追寻,终于看清一副画面:飞船正在升空,何化龙用痛苦的眼神望着下方,那里有成群的人正在哀嚎。
随着这个画面的出现,一大片记忆都浮现在风溥畅的脑海中,仿佛用一根线扯出了鲸鱼一般,顿时吓得风溥畅站立不稳。
顾俊一把扶住风溥畅,“怎么了?没事吧?”
风溥畅回味着刚刚恢复的记忆,钱光年变态吧般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风溥畅一把抓住顾俊的胳膊,“有事。有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