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群山环绕的丰家寨,显得格外静谧安详,树木掩映中的房舍,升起缕缕炊烟,间或可闻鸡鸣犬吠。
推开虚掩的柴门,便见丰翠珠翘着二郎腿,大喇喇坐在院里嗑南瓜子。
“啊!”
看到院门口的人,丰翠珠像是活见鬼般,尖叫一声跑到屋子里。
丰云韶对此视而不见,直接朝着旁边,低矮破旧屋走去。
“你……你竟然回来了?”容氏闻讯赶了过来,看到丰云韶,眼里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她就是原主狠心的奶奶,正是被她们算计,才会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丰云韶对她们可没半分好感,只淡淡的问了一句:“我娘呢?”
“你娘在做饭,你……你怎么回来了?”容氏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怀有身孕的她,跋山涉水这么久,肚子里早已没了半点油水。
丰云韶体力不支,不想和她们多费口舌,拿着包裹就朝着屋里走去。
这目中无人的样子,激怒了丰翠珠,她气急败坏的追了过来:“你个贱货!奶奶跟你说话你没听到?谁允许你在我们面前这样傲慢的,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丰翠珠比她矮半个头,腰身却胖了一圈。黄褐色的脸颊上生了不少雀斑,单眼皮的眼睛,配上那低矮的鼻梁,怎么看都不像十六岁的姑娘家。
要不是在原主的记忆里,她的印象太过深刻,丰云韶还真把她当成子了。
丰翠珠是老大家的长女,云韶是老三家的长女,虽然都是荣氏的孙女,可在她心里,二人的地位却天差地别。
丰翠珠因为有贵人命格,一家人把她看得掌上明珠般,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这位“贵人”,只有她挑剩下的,才能轮到几位弟妹。当然,这并不包括三房的丰云韶姊妹。
她的这声怒吼,将屋子里的人都引了出来。首先跑出来的,是丰贵仁和丰贵义这两兄弟。
丰贵仁是大房丰祥平家的老幺,也就是丰翠珠的亲弟弟。丰贵义是二房丰祥安家的老三,这两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样子。
他们看到丰云韶,立刻鄙夷的说道:“奶奶,这个蠢猪怎么又回来了?”
人之初,性本善,两个垂髻之年的儿,能说出这样的话,原主之前过的日子,从这里便可窥见一斑。
丰翠珠长得敦实,三两步蹿至她的面前,丰云韶目光冷凛,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这让丰翠珠倍感惊诧,臭丫头平常见到自己,便如老鼠见到猫子一般,身子总是抖个不停,今儿个怎地这般反常?
她寒气迫人的目光,让丰翠珠不敢贸然出手,只得指着她的鼻子骂着:“蠢货!赶快跪下给奶奶道歉,否则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丰云韶轻蔑一笑:“大话不要说的过早,想要打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这死丫头竟敢还嘴,真是反了天了!
丰翠珠伸手就想给她一个大耳掴子:“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东西!竟然学会了还嘴,看我不一巴掌扇死你!”
丰云韶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再动手,休怪我不客气!”
饿得心头发慌,她也没多大把握能打赢,能自保已然不错,哪还有力气去教训旁人。
被牙婆带走的这段时日,吃的是干粮加清水,还饱一餐的饿一饥。回来的路上就靠泉水和野果裹腹,哪里顶得住饥荒。
她的力道不足,丰翠珠很快便挣脱了:“你这个贱 货!竟敢和我动手,今日非得和你拼个死活不可!”
说完抓起她的衣袖,开始踢打起来,丰云韶手里提着包裹,身子骨又十分虚弱,哪里是身强力壮丰翠珠的对手。
只能左躲右闪的心避开,“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人……”丰翠珠越打越生气,要知道这丫头以前,可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齐秀娥正忙着做饭,听到外面的动静,擦了擦手也想出去看看热闹。
待看到丰云韶后,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撒开腿就朝她跑去:“韶儿?是韶儿?你真的回来了?”
趁着丰云韶愣怔的功夫,丰翠珠瞅住时机,一脚踢在她的腿上。
双腿细得麻杆子一般,丰翠珠穿的又是个木屐鞋,这一脚下去,她只觉得自己的腿都快折了!
先前韶儿不明不白的失踪,让齐秀娥很是萎靡,也曾找了老两口几次,可他们总是推脱不知道。
韶儿刚一回来,就被丰翠珠欺负,齐秀娥悲喜交加,三两步跑到丰云韶面前,紧紧把她护在身后:“翠珠,韶儿才刚刚回来,你且让她歇会儿吧。”
荣氏双手拢在袖子里,那傲慢的神情,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你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哪有你插嘴的份儿!那蠢货竟学会了辨嘴,还不许咱们好生管教他一番?”
木屐踢过的骨头,真是疼得钻心!丰云韶皱着眉头,揉着被踢的地方,心里暗自发誓,等她体力恢复过来,绝对不会轻饶她们!
齐秀娥听得这话,立刻跪倒在地,哭着求饶:“娘,韶儿有什么不对,都是我这当娘的管教不力,你们要想责罚她,就冲着我来吧!”
丰翠珠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哪肯就此罢休:“哼!你给我滚开,我今儿非得好好教训,让她长长记性不可!”说完眉头都没皱一下,一脚把齐秀娥踢翻在地。
身为侄女,竟敢这样随意殴打婶娘!
丰云韶的心一阵刺痛,这口气就算齐秀娥咽得下去,她可咽不下!
虽然师傅之前教导她,武术只是为了防身,切莫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可人都打上门来了,她岂肯就此罢休,丢下包裹就一拐一瘸朝着丰翠珠走去,今天就算拼尽全力,也要给她来个下马威!
否则,以后岂不是要走原主的老路,被大家当做废柴弱鸡,没完没了的欺负着?
凌厉的眸光,让丰翠珠不寒而栗,她暗自心惊,这蠢货回来后果然不一样了。
丰云韶不咸不淡的对着齐秀娥说道:“不用担忧,我不会有事的。”
现在喊齐秀娥“娘”,她委实开不了这个口。
丰翠珠向来不饶人,女儿这样挑衅,岂不是自寻死路。
齐秀娥赶紧爬到丰翠珠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腿哭着求饶:“翠珠,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云韶身子骨弱,你且饶了她这一次,我这就给你磕头下跪……”
“滚!”
丰翠珠一拳打在她的背上:“再不滚,心我连你一起打。”
丰翠珠被惯得不成样子,在家里就像霸王般横行霸道。她长得也壮实,从就是个打架的好手,这一拳下去,齐秀娥只觉得后背疼得钻心。
可她依旧不肯放弃,生怕这霸王,又像上次一样大发雷霆,把韶儿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齐氏泪水涟涟的样子,让丰云韶感动不已。
她用力拉着齐秀娥:“你不必求她,待会儿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齐秀娥惊恐的看着她:“韶儿,你可不要逞强啊,咱们还是赶紧跪下来,求你姑姑开恩。”
下跪?还是跪这样一个下三滥的人!
丰云韶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娘,你没说错吧,竟然让我跪她?”
丰翠珠则勃然大怒:“晚了!你今天就算把头磕破,我也绝不会饶你的!”
丰云韶冷笑道:“还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我本就没打算求你!”
“你……你个蠢货!真是找死!”丰翠珠再次一脚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