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现在,月色朦胧,他的心却焦躁地无处安放,手里磨着一把箭,一道月光反色入眼,像散开地繁星,点点余光后,他上了弦,瞄准,黑夜在他眼里只是一块染色的布。
而布上奔驰着他射杀的猎物,无论在何种环境下,他都能一箭毙命,除非他不想。
他的眼睛紧紧锁定一处,一家酒馆门口,步出一名身穿官服的男子,许是酒意未退,身姿踉跄,硬是上不了马车。
当半只脚跨上马车后,听得一声惨叫,重重跌落,他被一箭穿心,而箭飞射得更远,直直地去了二三个巷子。
他毫无费力地射杀了一名当朝官员,好像太过简单,简单地让他体内的力量无法释放,所以,他几个飞跃,去了一处密林。
将身上的弓箭,置于石边,用其力折了一根树枝,挥舞,挥舞,再挥舞,他也不知道自己耍得是什么剑法,只见树枝越来越细,直到粉身碎骨,扔于一旁,拿出酒壶,继续喝,喝得酒也没有了,扔了酒壶,他心里一疾,“噗……”一口鲜血喷出。
擦了擦嘴角,此时,他心里舒畅多了。天已蒙蒙亮,他回到驻扎的军营,刚一回,就见廖参谋急急跑来,问道:“成了?”
洛天瑶将箭桶扔给他,只见少一箭,心里也便有数了,眉眼一展,“再下给将军泡一壶茶,清清酒气,”又唉声叹气道:“将军少喝灀堇花酿的酒,久之必将攻其心,命垂危。”见洛天瑶衣领有血迹,那不是他打架而来的血迹,也不是别人所溅,是他心口里的血。
“命?”他匪夷一笑,“置之度外的东西,倒希望快来。”
“将军说笑,您扬名天下,武功高强,更是名一流的弓箭手,且为当初的大皇子,如今的皇上一起打遍天下,稳固了金淄国,如今上有老母亲需要照料,还有心心念念着您的高姐……”
“你想说什么?”一语打破。
廖参谋边沏茶边苦口婆心道:“受夫人所托,望您明日回府,说有喜事安排。”
喜事?他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喜欢的事。
见洛天瑶心有犹豫,便又言,“听说,已经找到了您少时的妹妹。”
他眼光一亮,走近廖参谋,薄唇微颤,“是……是……她吗?”
没等回答,他就策马扬鞭。
这一路,需要十天路程,他当中换了二匹骏马,总算用了六天抵达百灵城。
到将军府,已是黑夜,他不习惯走主路,抄了个近路,却在后花园的宜兰亭,见得一个身影,有些模糊,借着月色,他在远处眯眼看了许久。
心里有个声音在喊,“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可是那个她,到底长何等模样?他记不清了,可恶的灀堇花。
他有些神魂飘荡,慢慢移步而去,几乎是轻轻地,怕稍有一些声响,此景就消散。
靠近,她,微露半面,以目送情,忽然又泪如泉涌。
他一把抱住,轻声细语,“不要哭,我来了。”
月色撩人,他迷了心,才不管是真是假,他紧紧地抱住,她的身体温热而颤抖,在他耳畔轻言,“天瑶哥哥,今天如愿见到你了……”
“是的……”他狂喜,“以后再也不分开。”
“天瑶哥哥……”轻唤一声。
“嗯……卿……”他的卿终于回来了,可是刚一想,怀里忽然一空,一缕烟,飘飘然,扑之,慢慢烟消云散。
呼吸那最后一缕气息,品尝这失去的味道,月光如水,凉凉的,缱绻的泄了一地。
渴盼一个人的忧伤,会让他胆怯,他终将解脱不了。
他相信,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肯定在跟他玩捉迷藏,定是藏在哪里了?他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是的,她在哪里?也有个人在拼命找一个人。
——观天山庄被翻了个底朝天,妙欢真恨他的山庄太大。
“庄主,我再派人找。”莫无霜低头一语。
这个女人,竟然趁他睡着,连声告别都没有,就不见了,她是多不愿意做他的娘子,要是找到她,定要好好收拾她,这个不孝“娘子”,妙欢简直是要疯了,“问过馨兰没有?”
此时,馨兰正好踏着大步伐而来,丧着脸,说:“庄主,你是怀疑馨兰?要是卿妹妹真要走,你又有什么法子留得住她?”几乎要哭出来,拿着手绢准备抹眼泪,“是的,当初她央求我带她离开山庄,可我只觉得她是在说笑,并没有答应啊,没想到,真一个人走了?”
妙欢道:“她没有修为,就算出了山庄大门,也绝不能走过无极之道……”
“卿妹妹聪明伶俐,庄主你觉得无极之道能拦得住她吗?”缓和语气道:“许是早下了山,她总得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莫无霜走上前来,“庄主何必再记挂一个不愿意待在你身边的女人呢?”
“无霜……你?”这个木疙瘩。
“最近老夫人身体欠佳,望你多去看看,还有,西崖边的乔罗人一直来范,观天山庄下居住的百姓,不得安宁,这些庄主可要管管。”馨兰继续道:“既然庄主将儿女私情放置于脑后,馨兰也定是要跟紧庄主的步伐,帮其把观天山庄扩大,维护百姓安居乐业,这也是我不回巫谷山,一直留在观天山庄的愿景,那愿景更则是能陪伴在你身侧,帮你里里外外的打点。”
“馨兰……”妙欢震住,如此一个为他付出那么多的女子,他是怠慢了,“这些年来多亏馨兰的照顾,我娘的病情才得以稳住,以及山庄的事宜打理得有条,我……妙欢也是看在眼里的。”
馨兰一笑,“这些都是馨兰我应该做的,不算什么,”随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这是西崖乔罗人的地图,他们的地盘在不断扩展,说不定哪天就来攻打观天山庄了。”
“的乔罗人怕什么?不就是一群造假人的,我一脚可以踹死好几群。”莫无霜更是黑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