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驼?!居然有羊驼!”傅瑶指着远处悠哉游哉吃草的某生物兴奋吼道。
在包厢里头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男人们也出来了,周嘉良哟呵了下,“这不是草泥马么?哎,老傅,你还养这啊?”
傅翔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山庄的,那边是我爸的地皮,租给别人了,没想到给养起羊驼来了。”
高悠被阳光刺得眯了眯了眼睛,他瞥了眼和傅瑶,葛兰一块儿趴栅栏上兴致勃勃地看羊驼的女人道,微微勾唇,“挺好的,吸引游客。”
“还真别说,蠢萌蠢萌的。”蒋浩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点开来放大,“瞧这嘴撅的,吃草呢。”
姜宏凑过去看了眼,“跟你挺像的。”
周嘉良哈哈大笑,也不知怎么的就笑岔了气,按着肚子哎哟叫唤个不停。
“没救了。”高悠叹了口气。
周嘉良朝他龇牙咧嘴地比了个中指。
等一群人嘻嘻哈哈玩闹过后,菜也差不多上齐了,几人围坐一圈,傅翔清了清嗓子,举起酒杯,“那什么……走一个?”
“你有病啊?”傅瑶也举起杯子。
傅翔啧了下,“好不容易聚齐一回,感怀感怀不行啊,非要强行给我添一下堵。”
“行啦,别拌嘴了你们,咱一起碰一个!”葛兰站了起来,举着杯子,“为友谊万岁!”
“友谊万岁!”
玻璃杯碰撞发出的声音让林雅突然有些感动,友谊……友谊是什么?是书南一直以来对她的关照和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这样无论多久未见却依然笑作春风的美好,是值得铭记一辈子的感情,遇见高悠,再遇见这些人,林雅觉得挺幸运的。
#
饭后,葛兰说去拍照就蹿没影了,傅瑶说有点累想睡觉,姜宏便陪她去房间休息了。傅翔则被这儿的经理叫去谈事情了,剩下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嘉良摊了摊手叹息了下,“那我们俩单身汉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说着便搂着蒋浩的脖子出了门,“走,看你兄弟去!”
“啥?”蒋浩一脸懵逼。
“羊驼啊,你连你兄弟都忘了?它得多忧伤。”周嘉良作出一副痛心的模样。
“……演,接着演啊……”
林雅笑着看他们走远,高悠侧过脸问她要不要去逛逛,林雅点了点头。
十一来这儿玩的人挺多,他们俩在周边转了转,到处有人拍照,估计等温度下来了,晚上篝火一弄,人会更多。
“山上有个庙,去看看?”
“好啊。”林雅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牵着的手,满足地握紧了。
“我记得毕业旅行,有一天的行程也是去庙里。我看到你跟一个方丈在聊天,当时还愣了挺久。”
林雅回想了下,好像确实有爬了山,山上也有座庙,不过她不是很记得跟那位方丈聊了什么,印象中好像自己听了不是挺开心的就是了,但她没想到高悠会记得。
高悠看着她,见她似乎在回想却想不怎么起来的时候,揉了揉她的头道:“我还记得他跟你说,执念太深,活得太封闭,会容易着相,看不清未来的路,不知道是为了谁而活着。”
林雅顿了顿,她微微攥紧了手,她想起来了,高悠感觉出她的紧张,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继续道,“但是我觉得他其实说错了,你其实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你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会为之而努力。”
高悠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拉着她上石梯,却发现林雅突然停下来了,他转头看向她,发现林雅的表情竟有些阴郁,他听到她说,高悠,你错了。
——
那次去庙里好像是为了给高三学子求个考试运的,不过一趟下来林雅的心情并不愉悦。
跟陆凌菲等人一起拜了菩萨上了香后,几个人去求了签,林雅原不打算参与,因为她觉得没什么意思,她其实是一个挺唯物主义的人,对于这些从来都不大相信的,而且,她觉得佛法无边,晦涩而又精深,若说带着功利性的目的去祈愿,岂非是对佛法的不尊敬,为求实惠去烧香磕头,总有那么些阿谀奉承的感觉在。
那个解签的方丈解完了所有人的签后,看向她,似乎在问她要不要也求个签。
林雅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需要。”
因为不管是好签还是坏签,都是人潜意识会选择去相信的,林雅不信这个,也不想相信。
陆凌菲却不管,硬是让她摇个签,说随便玩玩。
林雅无奈只好摇了个签,她刚开始什么也没想,只是在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人影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想到了姻缘。
方丈捡起掉落在木桌上的签,看了眼,没说话,其他人疑惑地去看,发现是个下下签,也是她们这一群人里面第一个摇出的下下签,一时间大家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摇出下下签的概率挺小的。林雅垂着眸,面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方丈放下竹签,当时只说了一句,柳暗花明又一村,便不再开口了,陆凌菲还想问,林雅却摇摇头,微笑道就是随便玩玩。
只是在下山之前,那个方丈看到她的时候单独跟她说了几句话,他说你活得太狭隘太自闭了,心里执念太深,容易伤人伤己,还是早日放手比较好。
方丈本是好意,林雅当时却冲动了,“我觉得您说的不对。”她似乎是第一回跟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用这么冲的语气说话,不过她也没想太多了,“一个人有追求有什么不好,不然不知所云地活着有什么意思。”
方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小姑娘,我的意思是为你自己而活。你现在把自己圈进了一个又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并为之满足,但其实你心里明白这种状态不对。我没什么资格对你说教什么,只不过年纪大了,看见了总不免唠叨几句,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雅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便匆匆忙忙转身走了。
她拒绝接受方丈的话,可是她潜意识知道方丈的话其实是对的,从小到大,她都是把自己关在了封闭的房间里,就算是最亲的人也走不进这个房间,她自顾自地将她和他人之间划了一道线,她不过去,别人也靠近不了。
她后来渐渐明白这是一种安全感缺失的表现,对这个世界和他人,甚至于陆书南,高悠都有种看不清的恐慌。恐慌他们离她而去,恐慌友情爱情都是所谓的假象,于是她选择了忽视,把这种情绪压在心底。
其实到如今,她依旧是那个偏执的林雅,只不过有些情绪被她藏得更深些罢了。
——
高悠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你生气了?”
林雅顿了顿,在他怀中摇了摇头,闷声道,“对不起,我只是……”
高悠轻轻拍了下她的头,“总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虽然之前跟林雅说过希望两人在对等的关系上相处,但显然林雅的态度有些奇怪,在这份感情中,他觉得她有些太不自信了些。
大概是自己给的安全感还不够。高悠心想。
林雅没再说话,只是微微搂紧了他的腰。
#
两人爬了一会儿,林雅累得有些喘不上气来,高悠牵着她的手走到一个小亭子里坐下,亭子里有几个大叔大妈,还有一对小情侣,十八九岁这样的年纪。
高悠扶着她坐下,然后从包里拿出矿泉水,拧开后递给她。林雅接过水的时候在想自己应该好好锻炼锻炼了,见天儿宅在家里画画,四肢都退化了,这会儿才爬了这么点就累得要死了,再看高悠,一点事儿都没有,对比之下,她有些惭愧。
高悠又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脸,“都出汗了。”
林雅刚想说自己来,眼神不小心一瞥发现周围几个人都盯着他们看,顿时十分不好意思,一个大妈见她脸红了,便笑呵呵道,“你老公对你真体贴呀,有福气。”
高悠一顿,下意识去看林雅,见她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瞧见烧得通红得耳尖,于是失笑,没反驳,反而替林雅回道,“她害羞了,不好意思。”
大妈摆摆手,感叹着两人的感情实在好。
接着高悠随意跟他们聊了几句,然后说起这个庙的传说,大妈神秘道,“从前这里不是个庙,而是一个小破木屋,有个樵夫住这儿,每天打柴,后来有一天晚上,下了大雨,还打雷,哎哟,那个雷打的,都说是有什么东西成精了渡劫呢。第二天一早啊,这樵夫出去一看,这树啊草啊都倒伏地不像样了,他又绕到后院,你们猜发现了什么?”
两个小年轻听得津津有味,其中一个女孩立马就说,“是不是那只渡劫的妖怪?”
大妈一听却摇头,“妖怪不妖怪的,樵夫不知道,就见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姑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呢……”
女孩啊了一下,似乎脑补了一场人妖相恋的大戏,又开口问,“那阿姨,樵夫是不是救了那个姑娘,然后两个人相亲相爱地在一起了?”
大妈却笑了,摇了摇头,跟女孩坐一块儿的男孩道,“那姑娘变成妖怪吃了樵夫,然后来了个和尚收了妖怪,还建了个庙镇压妖怪是么?”
林雅一听愣住了,高悠失笑,这小伙还挺会想的。
大妈也笑,“那姑娘就是个普通姑娘,上山给她爹采药然后迷了路,樵夫把她弄醒后,姑娘说自己当时在一棵大树下躲雨,然后一道雷下来,给劈晕了,迷迷糊糊发现自己被一只大老虎驮着送到这儿来了。”
男孩挠了挠头,对于自己刚刚的猜测有些不好意思,“那阿姨,那个庙又是怎么回事呢?跟老虎有什么关系?”
“老虎肯定就是那渡劫的妖怪了对不对?”
谁知大妈还是摇头,林雅不由地也听得入迷,微微探身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高悠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
另外几个大叔大妈看着无奈地笑了笑,却也没说什么。
大妈继续道,“樵夫后来告诉姑娘说,这只老虎经常救一些在山中迷路的人,救了人就把人丢在他这儿,他说这老虎是这座山的山神养的,再后来啊,樵夫死后,这小屋就被当地一个员外出资建了座山神庙,人们有时候去祈愿,倒也挺灵,就是那老虎就没怎么出现过了。”
“那阿姨,老虎去哪儿了?”
“这个就有各种猜测说法了,有人说这老虎老死了,有人说它成精了变成人,还有人说老虎就是山神自己……总之说法多着呢。”
女孩道,“我觉得老虎就是山神。”
男孩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直觉。”
有个大叔笑着打断了他们,“哎,你们啊就别听她瞎说了,哪有什么传说,都是她编着唬人的。”
大妈拍了下他的背,“死老头子。”
林雅:“……”突然有种被欺骗的失落感。
继续扯了一会儿后,小情侣率先离开了,高悠和林雅休息完后也告了别,临走前大妈还说了一句,“拜送子观音还是很灵的。”
林雅脚下一个踉跄。高悠忙扶住她,“脚扭了没有?”说着就要蹲下查看。
林雅忙拉起他,“没有没有。”
高悠这才站直身体,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拉着她继续走,逗趣着问道,“要不要去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