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澈可能是有些耳背,“你说什么?”
“胖子哥进公安局了。”男生磨磨唧唧,心绪恢复之后,总算将这八个字说清楚了。
余澈以为这里面又有什么把戏,“鹤胖子这狗东西又作什么怪?”
男生明显有些急了,“真的,余哥,我就在旁边。他在台球厅和人家打架了,闹得特别大,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只能跑来找你,你快去救救胖子哥吧······”
余澈本想吼一句,“我算老几?找我有毛用!”可是身体比嘴巴诚实,他还没有来得及狡辩,人已经飞奔出去了。
男生只觉眼前穿过两阵风,余澈和赵小栀一前一后飞奔出去。
到了公安局,还没进门,就听见胖子扯着嗓门喊,“你们凭什么抓我?是这个王八蛋不要脸,非说老子耍诈,还说什么串通一气的狗屁废话。你们说说,这打台球又不是说打麻将摸扑克,还能偷着摸着藏两张。一根棍子,几个球,我还能是它们爹妈不成,想让它进哪个洞就进哪个洞?”
胖子激动起来,满嘴的流气。
那对面的人肿着半张脸,乍一看像是吸收不好,营养光长一边脸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整个台球室狼狈为奸,这里面肯定有鬼,要不然你能七局连胜?我都不信了!”
胖子咚的一声站起来,“你知道?你知道个锤子!你自己没种,技不如人,敢玩不敢输,就你这狗东西,还是趁早滚蛋吧!”
一边的民警大概是玩笑看够了,这才正色起来,“吵什么吵,年纪不大,嘴皮子和手头倒是狠,你们怎么不把对方打死呢?”那人白了一眼,“是学生就该做学生的事,这马上就要中考了,你们不想好了吗?”
不知是谁“嘁”了一声,民警刚想发作,有人摇摇头,给他递了耳朵,“滞销学生。”
那人好像反应过来了,咳嗽两声,“都别吵了,好好回答,有什么说什么。要是再闹事,今天就别回去了。”
余澈喘着一张红脸,胖子抬头看他的时候,右眼拳头大的痕迹像明晃晃的太阳,刺的余澈眼疼。
余澈扭头一看,还不错,那小子更惨。
余澈赔了一通无关紧要的笑,轻声问,“待会可以回去吗?”
“他们说要通知家长,我奶奶早就走了,我又不能把她老人家从坟墓里唠叨出来,吓死人多不好。”
赵小栀闻言望了他一眼,胖子说胡话的间隙还不忘龇牙咧嘴,朝赵小栀挤挤眼。
“你没找你姑?”
“没有,懒得找他们。”胖子翻了个白眼,晃着腿,好像全然不在意,“有本事就把我关进去,最好关一辈子,省得之后的几十年还得拼命挣钱。有吃有喝不说,国家养着,多自在?”
赵小栀觉得胖子这番一点没毛病,只是以她的思考能力,也确实接受不来。只好瞥过眼,看向另一边。
同样肇事的男生正巧在盯着她,只听他问,“你是赵小栀?那个年纪第一名?至效的活招牌?”
赵小栀没答,假装没听见。
“你怎么能跟他们这样的人在一块呢,会把你带坏的!”
胖子狠狠踢了一把桌子,半杯水洒了出来,“别乱放屁,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啥玩意儿不是的人强,没种的东西!”
那人叫嚣,“种不比你好,要来看看吗?”
民警是真的烦了,蹭一声站起来,“把这里当菜市场啊,闹什么闹!叫你打个电话,磨磨唧唧,家里人是死绝了吗?”
余澈当即红了眼,胖子摁住他,笑眯眯,抢着回答,完全看不出半点愤怒,“对啊,可不是嘛,都死绝了!”
民警有些应接不暇,索性换了个人,“还有你,这都多久了,你家里人呢,怎么还不来?”
“我爸工作忙,一时半会过不来。”
“你爸是市委领导吗,这么抽不开身?儿子都进局子了,还有心情工作?”
那人翻翻眼,没理会民警的话,转身时不时瞄着赵小栀,仿佛她是这里唯一可看的风景。
民警消停了会,又回到位子上坐倒。
余澈使劲摁了摁胖子的眼角,“你是不是连带着脑子也被打坏了?就这么想呆在这?”
胖子扯着嘴,“你轻点,疼着呢。”
“知道疼,还敢这么大言不惭!”余澈扫了一眼,“赶紧给你姑打电话!”
胖子烦躁的甩了甩手,“不打!”
余澈瞧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转身出了门。
回来后,两人陪着胖子一块等。
赵小栀无聊的紧,趴在一旁看书,剩下胖子和余澈在那时不时的凑上两句话,多半时间,一个跟大佛一样,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另一个跟街头无赖一样,干耗着。
一个身影凑了过来,小声的说,“你写的字真好看,跟跳舞一样!我也见过学习成绩好的,可是没有一个写字有你这么好看的。”
赵小栀烦躁的挪了挪,没搭理。
那身影又动了动,“过两天就要考试了,你紧张吗?我觉得你应该不紧张,听说你这成绩拿到博远都顶呱呱。难怪至效把你当宝一样,本来没指望学校能有什么大出息,现在看到这么大的好苗头,可不得好好护着吗!”
赵小栀无声叹了口气,双目无神的扫了他一眼。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宁远。”
赵小栀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笔,“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挡到我的光线了。”
宁远竟然没有觉得跌份,反倒很爽快的挪走了,“那你好好看书,我不打扰你了。”
胖子瞧见他一副贼样子,就怨怪自己当时下手怎么不狠一点,把那张脸打得稀巴烂才最好。
宁远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东西,看到胖子汗毛孔里透出来的挑衅,没怒,这会竟然转变了路数,反倒笑意盈盈的看了一眼胖子。
胖子哼哼了两句,被余澈拉回正常思绪。
余澈妈妈进来的时候,差不多过去有小三十分钟。
余澈方才出去的时候就是给余以和打电话,他不怎么和余以和有接触,就连平日里的吃穿用度,若不是真的到了需要的地步,他是不会和余以和开口的。比如今天,万不得已,所以才叫余以和来,把胖子弄出去再说。
胖子到底还是要脸的,“阿···阿姨,您怎么来了!”他斜眼瞅了瞅余澈,倒是忘记还有余澈妈妈这一茬。
余以和轻轻点头,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胖子这下真的挂不住了,很是过意不去,“阿姨,没事。”
同民警聊完之后,签了字,说了一通好话,甜头也多少吃了,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余以和签完字后才看到赵小栀也在这里,短暂的诧异之后,又重归平静。
赵小栀愣了愣,不疾不徐的喊了声,“阿姨。”
一行人出去后,宁远还坐在那里。他也不急,闲适的向赵小栀招了招手,“拜拜,下学期见。”片刻,又转了脸,对着回头的胖子,翻了个白眼。
几人出门的时候,一辆车正好停在门口。后门打开下来一人,穿戴整齐,正接着电话,“周书记啊,那个事好说好说,明天保准给您答复·····”浑身上下透露着“官僚”二字;额头双峰锃亮,就连着扮相也像极了。
他接着电话,正好扫到余澈他们。
那人看着余以和,先是一愣,而后舒展起来,直直打量着余以和。
余以和快速瞥了一眼,兀自往前紧走了几步。
男人进了屋,脸色一沉,冲着宁远说,“你这小兔崽子,能不能让我省省心?”
小兔崽子不知错,回道,“你可以让李叔叔来,他每天负责接送你们,这个时间还是有的吧!”
不等男人回答,民警接道,“你就是宁远的爸爸啊?来来,签个字,我跟你说,你家孩子······”
还是之前递耳朵的那位,再次说道,“好好说话,那人可是工商局的一把手,悠着点。”
小民警登时换了脸,花开叶笑的腆着脸开始放香屁。
门外,余以和因为还要赶去上班,先离开了。
余以和走后,胖子总算不那么拘束了,啐了一口,坐在马路边,“好好地,把你妈叫来干嘛?你们不是一直······”
“就你这样子,不叫来真的放你在里面过夜?”
“我会想办法出来的。再说了,他们不敢真的扣着我。”
余澈不屑道,“行了,省省吧,别装什么大头蒜了。”
胖子吐吐舌头,把话题扯在赵小栀身上,“你不是被吓傻了吧?怎么一句话不说?”
余澈这才注意到赵小栀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吭声,倒是忘记问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吓住了。
赵小栀提了提书包带,忍着笑意道,“是呀,就是被你们二位吓住了。相声都被你们两位唱完了,我就是再有能耐,也不敢在大佬面前放肆。你们正起劲呢,万一搅了你们的好兴致怎么办?”
胖子知道赵小栀在揶揄他们,仰着脸说道,“小姑娘说话越来越贼了。”
余澈看着她,正好撞上赵小栀的眼神。小鹿似的,忽闪两下,又逃走了。
胖子揉了揉眼睛,看向余澈,“你说该不是真的让那狗东西说对了,我们把人家带坏了吧?”
“有可能。不过,阿弥陀佛,我们也算是功德无量了,这么快就帮助人认清了自我,她得感谢我们。”余澈朝赵小栀挑了挑眉,“我说的没毛病吧?”
赵小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