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飘零此刻的心情好像很愉快,自顾自的唱着歌:“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
他唱的歌好像除了他自己,别人一定不会想听,但是一个人能为自己随心所欲的唱歌,也未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他忽然叹了口气,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他的确该伤心,他若是知道那黄绢在‘圣手毒龙’心中的分量有多么重要,以及此刻‘圣手毒龙’的心情,他就该真的担心一下他自己。若是被他所谓老毒怪逮到,非但会先用这世上最恶毒的法子惩罚他,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后也一定把一点点剁碎了,然后一口一口吃掉
他似乎已经想象的到老毒怪吃他肉的时候,一定还是咬牙切齿的样子
可是他却并不是为此伤心,只因为他看到几片大树的叶子飘落下来,然后喃喃的道:“秋至叶飘零……叶飘零……飘零……难道以后我真的要像这几片叶子一样么?随风四处飘零?”
可他忽然又好像想到很开心的事,自己安慰自己,道:“管他呢!只是不被老毒怪喝光血,正好可以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反正也总好过老毒怪,中了那个什么‘不老鬼怪’的什么禅虫功,整天咳嗽个半死!”
他想到此刻忽然打了个冷战,仿佛身上爬满了几千只蚂蚁一样,自言自语道:“我要是那样活着,干脆弄十只八只山鸡,活活把自己撑死了算了!哈哈……哈哈……”
他又唱起了只有自己愿意听的歌
落叶只能随着风乱飘,这本是树叶无可奈何的事情,人生在世,又有几人不是随风飘落的树叶?
此刻叶飘零就是一片落叶
他没有家,只要离开‘圣手毒龙’,他相信自己可以活的很好。可他忽然发现,他想的好像也不对。外面的世界,好像并不是只是他想的花花世界,因为他看见有两个红衣人,跑的惊慌失措。丧家之犬估计也跑的比他们能好看些
跑到近前才发现,他们并不是红衣人,只是灰白的衣衫,被血染透了而已,远远看去,像是红衣罢了。几条灰影矫健的像深山里的老猿,很快从几个方向窜起来,将两个人团团的围了起来
为首的灰衫人冷冷的道:“你们总该知道,魔宗若是要一个人死,就没有人能从魔宗的手里活着离开!更不要说还动了魔宗不该动的东西!”
两个血人自知在劫难逃。好像垂着头等死,忽然一个人抬起头咬着牙说:“我……我们……不过是看了女人一眼,你们……何必……”
为首那人道:“我们魔宗的女人,像你这种凡夫俗子,也配用眼睛看。更何况是我们魔宗的小公主!公主已下命令:你们若是逃回武当,就将武当上下所有的臭道士,眼睛全部挖出来,当水泡踩!”
另一个血人终于忍无可忍,抬起头骂道:“北秘魔宗乃邪魔歪道,你们不过是怕我们回武当泄露你们重返中原的秘密!想杀人灭口,找什么一堆理由!”
为首那人终于忍不住笑了笑,道:“笑话,教主护教神功已成大功,区区中原门派,怎么会在他老人家眼里!你们偷看了公主玉容,公主已经下令,要你们的眼睛!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们!若是不想像方才那些臭道士,死无全尸,最好自行毁去双目,或许,我还能留你们一条狗命!”
两个血人相视一撇,眼中充满了恐惧,齐齐垂下头,沉默不语。自毁双目,天下间能有几人,敢有如此胆量?
叶飘零有些看呆了,他并没有动。因为他最明白,他此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若是趁机溜走,反而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听这些会议人的话,凶狠无比,未必会放得过自己。所以在敌友不分,好坏不明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妄动。
魔宗的弟子故意冷声道:“魔宗之人不似中原人婆婆妈妈,向来干净利落!你们莫不是还指望着,武当的牛鼻子老道,还能飞来救你们不成?”
其余的魔宗弟子纵声大笑,笑声震的树叶似乎簌簌做响
叶飘零听这笑声,内力决然不低,暗思忖道:“这些个什么魔宗弟子,武功果然非同寻常。以后行走江湖,且记着少跟他们打交道才好!”
其中一名血衣人纵然穷途末路,却难忍对掌门人的嘲笑,又岂能连累武当的声名,颤抖的伸出一双血手,凝住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狠狠得戳向自己的眼珠子
竟硬生生的扣下一双眼珠
另一名血衣人瞧着他,惨笑道:“好!士可杀,不可辱!”伸出手掌,狠狠的劈向自己的天灵盖,只听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人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魔宗弟子冷笑道:“武功虽然不济,倒是个响当当的汉子!武当派却是可悲,一代不如一代,气数也算是到头了!东西在何处?”
失去的双目的血衣人有些吃惊,颤声道:“什么……什么……东西”
为首的魔宗弟子冷哼数声,声音比刀锋还冷道:“公主说了,不杀你们,她的命令我们绝不会违抗,但公主未说,我不可以折磨你们!”
血衣人双目已盲,也知必死无疑,只是恨恨的道:“要杀便杀!东西根本不在我这!”
其中一人,魔血弯刀出鞘,吐露着白森森的寒光
叶飘零暗自忖道:“逢人只能信三分,老毒怪说的果然没错!那个蠢货,竟然自毁双目,成为网中鱼肉!”
为首的魔宗弟子,立刻道:“魔宗岂可言而无信!”起手处,掌风如电,若是未失双目,未受重伤,他也未必能躲得过这一掌。只听一声闷响,重重的击中血衣人的胸膛,血衣人立刻跌出几步远,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突听魔宗的一人道:“护法,彩凤金令还没有搜出!”
魔宗护法自信道:“我们一路尾随,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们根本没有离开我们的视线,彩凤令一定就在他们身上!”
魔宗护法上前翻了翻占满鲜血的衣服,终于翻出一个令牌,他自然认得那令牌,道:“公主猜的没错,彩凤金令果然在这两个臭道士的手中!”
突听魔宗的弟子笑道:“武当派的牛鼻子,跟公主玩起瞒天过海之计,咱们公主何其聪明,怎么会上这帮牛鼻子的当!”
叶飘零眼见这俩人,在自己眼前死得不明不白,暗暗的想道:“这俩死完了,该轮到我了吧!君子不涉不明之争,还是先走为妙!”
他转身想开溜,却不意绊动脚下之石块
未想魔宗之人耳目如此了得,听得异声,早知有人。语声未了,身如鹰翔,几纵几掠,已是幽灵般的将他围住
叶飘零嘿嘿一笑,有两根手指捂住眼睛,笑嘻嘻的道:“各位大爷,我……路过……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魔宗护法冷笑,道:“的确你很快就什么也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
叶飘零讪笑道:“我只是偶尔看不见,也偶尔听不见!”
魔宗护法见这少年粗衣褴褛,为人极其轻佻,缓缓伸出一只手掌,注视着叶飘零,声沉似水,冷冷的道:“我只用一只手,就可以让你永远看不见,也永远听不见,你信不信?”
叶飘零见这些人目光比刀锋还要可怕,忽然口气充满了敬意,表示他很害怕,立刻赔笑道:“中原武林哪个不知魔宗的人,各个武功高强,尤其是魔教的公主,除了武功高强,更是美艳绝伦!”
魔宗护法本被他恭维得有丝丝得意之色,却突听得他赞誉公主美艳绝伦,好像触摸了禁忌,立刻大叫:“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切莫胡说!”
叶飘零立刻用手指着魔宗护法,大张嘴吃惊道:“你……你……竟然敢说公主美艳绝伦是胡说?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公主是丑八怪?”
所有的魔宗弟子都被叶飘零的话所惊呆,公主脾气如何,身为魔宗弟子怎会不知!
魔宗护法的冷汗立刻流了下来
他脸色扭曲,饶是反应迅捷,立刻指着叶飘零大骂道:“凭你也敢提公主的名讳,找死!”
他只是一时未留意,中了叶飘零的诡计,公主的脾气他最清楚,容不得别人半点不敬,若是被人知道有人说她是丑八怪,她一定有一百种死法,再等着那个人。
魔宗护法立刻掌出如风
叶飘零自百药锤炼,又学得先天神功,内力浑厚无比,一看对手出掌之力,已知道眼前这群人,功力远远不及自己
哪知这魔宗护法,内力虽不及叶飘零,却也足可比拟武林中一流的高手,否则又怎居得这护法之位
魔宗所使的这套掌法可是大有来历,掌力原本并非阴寒,只是虽只有三掌招式,却是一掌至刚,一掌至柔,最后一掌则刚柔并济。叶飘零根本不会任何武学招式,空有深厚内力,却无的放矢!只是仗着身法敏捷,勉强躲过
几招之下,胸膛穴、肋头穴、丹田穴中了三掌
只觉的一股阴寒之气,分别自三个穴位慢慢上涌,又忽然消失不见
魔宗护法见他受了自己三掌,立刻收手立在原地,好像在看着死人一样看着叶飘零,大笑道:“小子!你中了我魔宗独门的三绝掌,非但要立刻眼瞎,一炷香后耳就聋,浑身的肌肉会慢慢消融,三个时辰后,你就会慢慢的变成皮包骨头的枯骨!不过你放心,当了人皮鼓也还是死不了,心脏和肺部会慢慢的膨胀,直到数月之后,心碎八块,肺裂六瓣你才会死!”
叶飘零被魔宗护法的一番言语惊出一身冷汗,忽然摸摸自身,却一地事也没有!
叶飘零眼珠转了转,忽然装作眼已瞎的样子,故意叫道:“完了!完了!我的……眼睛瞎了……瞎了,我怎么看不见了”
双手在魔宗护法的身上乱摸,魔宗护法立刻厌烦的用力推开他,大怒道:“要死!一边死去!莫脏了大爷的衣裳!”
叶飘零好像很痛苦的倒地不起,一会抽搐,一会蹬腿,惹得魔宗的众人大笑不止
好像很痛苦,终于一动不动
此刻一声令箭,像烟花一样在天空爆裂开来,响彻十里
魔宗的弟子神色一变,好像看见了鬼一样,立刻道:“彩凤令箭!公主召见!”
魔宗护法立刻变的神情紧张,失色大声道:“公主既然发出彩凤令箭,有事召见,不奉令者杀无赦!速速前去!”
魔宗子弟哪里敢再管叶飘零的死活,一跃几丈开外,已如幽灵般的消失了。此刻魔宗子弟恨不得自己生出八只脚来,提足真气,脚下生风般的向令箭发出的方向奔去
叶飘零立刻先眯着一只左眼,慢慢的瞧了瞧,确认再无一人。一个鲤鱼打挺已经神气活现的立了起来,扑了扑身上的尘土,望着几人远去地方,暗自骂道:“什么烂魔宗,轻功虽然还可以。却弄个什么三绝掌,来吓老子!要不是老子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肯定把你们的皮扒下来,做成人皮鼓!夜夜敲你们十次八次!”
他又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胸膛,确认并没有却少一个零件,并无任何损伤,才放下心来
叶飘零哪里知道,并非是这三绝掌不灵
这三绝掌,乃是北境魔宗宗主依据护教神功所创,只因天下武学虽千法万径,可却有一样,内力修炼最为艰苦,丝毫难以投机取巧,需是一丝一毫,勤学苦练而来。但魔宗这门护教神功练至三重境后,真气便如山呼海啸般猛烈,人身奇经八脉均不能承受真气之强横,便有心脉俱碎之下场!
现任宗主便因势利道,化烦为简,依据自己的对武学的见解,因势利导,所创的一种掌法!这种掌法本是依据浑厚内力所发,中掌者虽无丝毫无皮外之伤,内在心脉却必定掌力震碎,神仙难救!只因魔宗的护教神功,着实难练,宗主的内力,江湖上绝独一无二,几乎无人匹敌。
只练这门掌法的其他魔宗弟子,内力不济,难将这门掌法练至顶关。所以中掌者,不伦不类,无不如魔宗护法所言,心脉无法立刻就断,简直让人生不如死,所谓三绝者乃心绝、气绝、生气绝
这门掌法,可以说是极难克制,只因天下任何门派的武功,纵是少林派的金刚不坏功,铁不衫一类的功夫,都只外功,可将人的筋骨皮练得刀枪难入,却练不得人的内心五脏
物有相克,法有相伏
一则若伤普通人心脉,定如他说的一般,五脏慢慢膨大,好像人皮鼓一般,只因这叶飘零所练的功夫,恰是那百毒不侵,强心健腑之功,只因功夫未得全功,若得全功,那时可生残补缺,断肢重生,甚至可返老还童。武功中,便正克这专攻人心脉的三绝掌
二则实在是魔宗护法所练的掌法不达火候,内力已是远不及叶飘零,这三绝掌只能以纯阴寒掌力伤人心肺,就算伤得那内功大成者,丹田气海之内力也可自行反击,并修复损伤的心脉!
叶飘零忽然嘿嘿一阵坏笑,像变魔法一样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色令牌,仔细瞧了瞧,只见:
牌子虽是金色,却是非金非铜,也无黄金那般烨烨有光华。
令牌的正面为四个字:彩凤金令
令牌的背面依旧四个字:号令魔宗
令牌下有金扣银环,再下栓着一颗硕大的东珠,亮如龙眼,东珠下栓着红艳的璎珞
叶飘零捏了捏东珠,咧嘴道:“这个东珠倒是个宝贝,老毒怪的收藏的珍宝无数,也没这个珠子值钱!”
他却将手指穿过那扣子,将令牌像转盘一样转起来
他若是知道,江湖中的人见到这个令牌的反应,他一定会感恩,谨记着老毒怪曾经告诫他的话,宝物切莫轻泄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