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天罚的神威将筑起的草台瞬间震得七零八落。
不过片刻的功夫,草台就被疯涨的杂草恢复如初。
晶莹的藤曼却暗淡了不少。
而草台上的白宇天被体内发出的青蓝色柔光护住,第一声雷罚,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神异的草台不断地变化,灵性的绳草编织成网状的卵巢,安详的将白宇天笼罩在里面。
四周山林的源源的草木精华被神异的草台强行掠夺过来,经过草台转化成肉白骨,生死人的灵气哺育着白宇天的体魄。
山林在不断地被摧残着,草木枯萎,树木凋零,大地灰败。
自古无论种族修士,还是奇异生灵欲想超脱自身,都需要不断地掠夺外界的资源。
虽然法则无情,却符合宇宙至理。
天道损有余补不足,神异草台想要替白宇天化生,就必须要为此付出同样的代价。
煌煌天威和被摧毁的的山林就是代价,赵奇和陈河不过是池鱼之殃。
天威似乎发现扰乱法则秩序的行为仍然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倾天的雷云越积越厚,盖压在这片山头上,积云内雷光阵阵,却听不见半点轰鸣。
天威在积蓄,狂风卷集着乌云,脆弱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呼啸着,与嶙峋的山石碰撞,仿佛枯败多时的朽木。
木屑哗啦啦的在半空洒下,没来的及落地,又被狂风卷携,伴随着尘土在天空中飘扬。
然而雷云正下方,空气愈发压抑沉静。
抵死谩生的陈河能轻易感觉到自己沉闷的心跳,扑腾、扑腾的仿佛是来自死亡的招魂声。
这是陈河第一次切身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陈河认为他从来就不恐惧死亡,生老病死理所当然,这些常人的死法,陈河认为他已经看透了,可面对天遣而死,他发现自己的双腿不自主的在颤抖,竟然还有股隐隐的尿意。
天谴,来自天道的审判。
是对被审判者存在的否定,自虚无来,亦虚无而去。
陈河拼命的想要反抗这天威,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瘫软,匍匐在地上。
涡旋的雷云积攒到了极点,寒光从云丛内透射而出。
远看像一只巨大的眼睛,透射的寒光就是上苍之眼苏醒的前兆。
油然而生的寂灭之力充斥天地,狂暴、呼啸的风卷渐渐平息,飞扬的尘埃终归于黄土。
一切都是如斯的死寂,此地无风、此时无声……。
天谴下的草台恍若刑台,白宇天就是等待午时斩令的犯人。
当雷云完成蜕变,终结一切。
青蓝色荧光下的白宇天像是在沉睡,清秀的双眉间,天眼处显现出三道浅浅的,川形青色条纹,极像是古代女子的打扮的印花。
绵绵若存,虚而不屈,动而愈出,条纹之内光华内敛,晶莹流转,若清若浊,玄之又玄,道韵非常。
“道!”
道音自起,天音自生。
振聋发聩的声音不知从何响起,高悬于空的上苍之眼和道音相遇。
盘恒的雷云像残破的败絮,丝丝缕缕的飘散在天空上。
摄魂的雷光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一道横贯天际的裂痕,狰狞的犹如吞星巨兽的血盆大口。
黑色的巨渊在天痕后面凝视着此间的大地。
残破,荒凉的景象,让原先郁郁葱葱的山景消失在时间中。
凸起的道音击溃了蓄势待发的天谴,而四散开来的余波,夹杂着天谴之力,撕碎了美丽的山林画景。
滚滚山石从山顶落下,浩浩荡荡,地动山摇的威力像激愤的民情,裹挟这更多的山石而来。
数百块一人高的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
原本粗壮的树木这会儿比牙签还脆弱,细小蜿蜒的河流上浮现出一片有又一片白花花的死鱼。
河岸边随处可见翻着身的青蛙,蟾蜍……,离山脚不远处的树林成片被天威驱赶,疯狂逃窜下山的生灵动物,山羊,野猪,成群的野狼。
无数蛇虫鼠在余波扫荡而过的那一刻都被掠走生命,寂灭无声的山岭,一切再一次归于平静。
陈河不干被天威摄伏在地上,咬碎牙齿,涨着血红的脸,双手撑着地妄想慢慢地站起身来,一根又一根的青筋像蠕动的蚯蚓,鼓现在脸上。
充血欲裂的眼球,红丝布满了眼白,身心俱创让陈河双目失去往日的神采。
“道…咔咔~”
“啊!”
陈河一口鲜血喷溅,刚半起的身子犹如泄气的橡皮人烂在了地上。
在他倒下去后四肢以不规则的模样扭曲着,体内的鲜血不停的从嘴角旁流出来。
天音响起的那一刻,陈河感觉四周的声音完全被屏蔽了。
整个世界被白色笼罩,紧接着自己的身体内的每一块骨头在瞬间被液压机碾碎了,强烈的痛苦直接让陈河昏迷了过去。
昏迷的赵奇被树枝卡着,天音扫过,赵奇也被树枝的折断掉落在地。
一如先前的陈河,全身骨骼尽碎,被一口人气吊着。
不过幸运的是昏迷的他没有活生生的感受到陈河那非人的痛苦。
雨悄悄地下了起来,晶莹剔透,又有点光华流转,有些神异。
空气中飘起一股清新的味道,洗刷,驱散了此地灰败的气息,恢复了些生气。
无数的鲜草经过雨水的洗礼,从地里迸发而出。
不一会儿就覆盖了饱受摧残的黄土。
横断的树桩抽出嫩绿的新芽,外露年轮的树桩渐渐拔地而起。
刚刚还发黄的新芽像褪皮的青蛇,剥落下幼嫩的组织,粗糙黑绿的表皮显露。
拇指的长度不断伸长,最后整个大树又再次伫立起来。
光秃秃的大地上又恢复原来的生机,可是那些死去的动物并没有复活,依然静静的倒在那里。
昏死的赵奇与陈河全身发出咔咔的响声,粉碎的骨骼被神奇的雨水治愈着。
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呼吸也有力了,强壮的心脏再次有力的跳动。
起死回生的神异草台,光芒逐渐内敛,编织的草绳褪去晶莹的绿色,枯黄的萎缩。
白宇天随着草台的收缩慢慢的被放在了地上。
此时的白宇天已经彻底起死回生,脱胎换骨。
在体内微光的映照下,容色晶莹似玉,如新月生晕,从黑暗中远望去,如明珠美玉般,非尘世中人。
天空被破开一道口子之后,巨大的天痕像阻隔星辰的黑色银河。
这时白宇天之前所感知的黑恶气体竟然像集聚的虫子,朝着天之痕处涌了进去,源源不断的黑恶之气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
开裂的天空缓缓的收缩,最后化为一条黑线消失天际。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
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秀丽的风景让这里成为全省最大的精神病疗养地―青山。
树木丛生的山林,一位眉发皆已银白的老人穿着一袭素衣行走在山野中。
就在天之痕被黑恶之气侵蚀消失天际的一刻。
他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几十公里意外的白宇天所在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含笑。
转过头又继续朝着丛林深处走去。
赣南省石城县某个狗肉市场,金秋十月刚过去,天气开始转凉,狗肉的市场兴盛了起来。
还没进入市场门口,就已经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各种吆喝声交错着狗被宰杀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大哥,你这里的狗肉怎么卖啊?”
买狗的是一个穿着灰蓝色西服的青年男子,鼻子上架着金丝边的眼镜,用弱弱的口气向围挂上布满的狗血的杀狗大哥问到。
“新鲜的,每斤40,宰好的,每斤35,小伙子,要来哪种的?”
杀狗大哥抬起手中锋利沾血的尖刀,指了指笼中的几十只活狗,又指了指砧板上的生肉。
思考了一下,斯文青年说:“来四斤新鲜的吧。”
“得勒!”
说罢不知从哪里抄起一把黑色的铁钳,打开暗红生锈的笼门,就夹向一条精神萎靡灰狗。
灰狗好像知道被宰杀的就是他,极力扭动着身子往后缩去,顿时整个笼内呜咽,犬吠不绝。
看见这样的情况,杀狗大哥不以为然,拿起铁钳在笼子上猛敲了几下,笼内的声音就消失不见了。
接着用钳子将那只灰狗的脖子夹住,胳膊一甩,灰狗就被拖了出来。
被拖出的灰狗想要嚎叫,两条腿无力的伸蹬。
黑钳却牢牢地卡住了它的喉咙。
杀狗大哥利索的将绳子捆住灰狗的四条腿,往旁边的挂钩上一挂。
左手拿起砧板上的肉尖刀,右手的黑钳将灰狗的头一拉。
锋利的尖刀毫不留情的刺入灰狗柔软的脖子,彻底切断了灰狗的喉管,鲜血顺着尖刀的血槽流了下来。
杀狗大哥利落的抽出尖刀,看着尖刀上的鲜血,随手往地上一甩。
血液被甩出,而其中两三滴竟然飞进了斯文青年的嘴巴里。
“呸呸呸!什么东西飞到我嘴里去了?呸呸……”
当灰狗彻底失去了气息,杀狗大哥开始熟练的烧水剥皮。
不知是什么东西飞进自己嘴里,斯文青年感觉自己的身体再发热流汗,又马上脱掉自己的衣服。
青年突然很口渴,肌肉有点酸麻,面积还在一点一滴的扩大。
视线开始模糊,手不自觉的撑到了菜台上。
一分钟不到,青年就倒在了狭窄的过道上,菜场上的人员迅速围观了过来。
“唉?你怎么了?”
“流汗,我看是发烧了吧!”
……
“你看,变了!皮肤变灰了,头发也掉了!……”
“不会是外星人啊,要不要报警啊!”
“说不定是什么传染病呢?”一个十七八岁的社会小青年好奇的说到。
“对对,赶快报警!”随后不少人也附和道。
这时倒在地上的斯文青年突然睁开了双眼,发出非人的嘶吼声。
往周围的人扑去,立马就有一位,拎菜大妈被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