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卿上前一步,眼中充满怜惜,抬手想要帮无川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却被无川躲了过去。
玄卿叹了口气,无奈地放下手,顶着无川警惕的目光开口道:“无川,你真的不记得上界的事情了吗?”
无川微微低头认真地想了想,对上界没有一点印象,双手摊了摊:“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或许我根本就不是你所认识的无川,我就是一缕幽魂,占了你心爱的人的身体。看起来你也蛮爱她的,要么你想个法子把我弄死?”
无川这么执著想死,不但是因为她是做生物研究的,相信天各有命,被人一刀捅死就捅死了,况且在上一世那个人类平均寿命可达650岁的世界里,她已经活了320年了,漫长的时间让她对生存感到厌倦,至于她的家庭,父母知道她死讯肯定会伤心这是毋庸置疑的,无川对他们感到抱歉,而她也无需为父母的生活担忧,她上有在军部任职的上校大哥,下有高级机甲修理师小弟,衣食住行根本无需忧虑,而且她也不想平白占了人家对“无川”的一片深情。
所以,还是死吧。
“无川你在说什么傻话,仙人的身躯是不可能被夺舍的。除非……你是魔族。可是我感觉不到你身上有魔族的气息。”玄卿眸中忧虑更甚。
无川抿了抿唇,正想说些什么,只见玄卿脸色一变,四周的空间如热浪般开始扭曲,从各个方向走出八个人来。
“臣拜见大人!”只见他们脚一落地,便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朝着玄卿行了一个大礼。
“长老们都起来吧!”玄卿脸色难看地挥了挥衣袖,示意他们起来,“长老们来大殿是否有要事?”
其中一位身着紫金锦袍的挽着云髻的女子上前一步,柔声道:“听说无川长老下界历练回来后失忆了,众长老觉得十分奇怪。历来仙人下凡历练后回上界后,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长老们怀疑……”
玄卿的脸色也因这一番话而越来越沉,冷笑一声:“怀疑她被魔族夺舍了?”
“是的。大人,这事关仙族的安危,您不可再袒护她了!”又一个身着火红长袍的男子站了出来,火金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无川,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若是魔族,会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失忆还时刻寻死吗?”玄卿冷声道。幽蓝的眸子发出丝丝冷光。
披着象牙色长袍的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扑闪扑闪可爱的大眼睛,声音濡软,却毫不留情,“这也许是魔族欲擒故纵的手法,大人莫要被骗了。无川长老现在应该被关入仙牢隔离开来,免得……”
“够了琉璃!”玄卿手中化出条条冰凌,悬浮在手中。冰凌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看得人心悸。
被称为琉璃的男孩脸色一下子刷白,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睛中满是难以置信,看起来楚楚可怜。
“大人,”先前的紫衣女子半跪着,“琉璃的猜测也不无可能,紫檀赞同琉璃提议的说法。如果无川长老确被魔族夺舍,仙牢可以困住她不让她祸害上界众生。若真是意外导致无川长老失忆的话,仙牢也是一个可以庇护她的地方。”
“紫檀,你这话就说的有些不对了。仙牢里的禁锢会使仙人不能施展法术,一旦入了仙牢,便如待宰的牛羊,毫无反抗之力。若是这个时候有什么居心不良的人加害,这后果也是你能担当的起的吗!”穿着镂花拖地长裙的云伊一脸嘲讽,“凡事也不多想想,真是猪脑子!”
“云伊!你别太过分了!”紫檀手中紫光一闪,多出了一根法杖。
“哼!”云伊冷冷一哼,“过分?无川一旦入了仙牢还不是任你们这些居心不良的人摆布!如今想趁她失忆好欺负吗!我告诉你紫檀!只要老娘在一天!我就是拼死也会护着她!”说罢身体周围化出根根白色的锁链,金属的冷光隐隐透着一股威胁之意。
无川站在一旁几欲张嘴,无奈这些人说话节奏太快,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根本插不上话。
“你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无川若是魔族上界一旦动荡,必定会波及下界!到时生灵涂炭,你便是修为尽废也弥补不了这样的弥天大错!!”紫檀怒道。
无川默默地为这位叫紫檀的人的智商点了一根蜡。她若真是魔族夺舍,首先不应该是先让她回避一下再说这些话么?就这样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就不怕她搞什么小动作?
唉,智商低,伤不起啊!
“两位长老不必如此激动,”身周环绕着片片绿叶的铃泉木莞尔一笑,“我这里有一方宝器,是我历练时偶然得到的,叫做照魔镜,只要照上一照,便可知道无川长老是否是魔族了。”
无川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不就是照个镜子嘛!又不是要死要活的事。不过在紫檀和云伊争了这么久才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琉璃觉得可以一试。”小正太一样的琉璃弱弱道,好像是真的被玄卿刚才手中的冰凌吓到了一样。
紫檀的脸色变了变,“我也觉得可行。”
云伊也冷哼了一声,道:“试便试!如果无川不是魔族,紫檀,你就要为你刚才说过的话负责!我云伊不会饶了你的!”
在上界,诋毁长老的清白是一件严重的事,尤其还是在涉及到魔族这一敏感的事情中。
如果无川不是魔族,那么紫檀刚刚说的一番话便算得上是诋毁了。而紫檀又是长老,是要由大人亲自执水龙链,鞭责六十的。而水龙链是神界赠与玄卿大人的七阶法宝,带着神力。而神力又压制着仙力,用来执刑的话,简直有如凌迟,更甚者有些心智不坚定的仙人还会跌修为,有的还会修为尽废。
“好!”紫檀的脸白了一白,“若她真是魔族,众长老要一并将其绞杀!云伊你也不例外!”
“哼!”
玄卿身周还在不住地散发着冷气,“铃泉木,现出你的宝器。”他的无川,怎么可能是魔族。
铃泉木盈盈一笑,抬起纤细的手,划出一条细小的口子,以血为引,祭出一面古朴的铜镜来。镜框一边缠绕着嫩绿的藤蔓,另一边雕着云纹,看起来怪怪的。
“无川长老。”铜镜缓缓地飘到她面前,映出她姣好的面庞,倒是与她前世的模样有几分相似,眼瞳倒是她喜欢的幽深的湛蓝色,带着一种银河的光辉,璀璨得亮眼。
无川的手缓缓抚过镜面中的她的倒影。这就是她吗?
原来“她”是这样的。就冲着这眸子,也难怪玄卿会爱上“她”,或许就是因为这双眸子和他的眸子的颜色是一样的?
无川看了一眼玄卿,只见他眼中满满都是紧张忧虑,让无川瞬间退却,连忙收回了目光。
不过……好像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就是说她不是什么魔族?
过了一会儿,玄卿渐渐沉静下来,眼中透出喜色。紫檀的脸色更白了一些,琉璃似乎松了一口气,铃泉木依旧微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那边的云伊高兴得简直要扑上来给她一个大拥抱。另一旁火红色袍子的男人抿了抿唇,轻哼了一声,看起来略不爽。剩下的三个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那个……”无川弱弱地开口,“……我觉得我还是死了好?”她实在不想再活一世了。漫长的生命只会让她感到厌倦,还不如早早解脱的好。
在场的众长老,除了紫檀外,无一不抽了抽嘴角。
玄卿一脸心痛,“无川,你为何总是要寻死?”
因为我不想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