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七霜的身体依旧僵硬,但她的心暖洋洋的,剑生身受重伤还是来了。
她看到剑生因剧痛而冒出的冷汗,心头很疼。
都是因为我!
如果我不上擂台比武,一切都不会发生。
“快走,快走!”因为她忽然想到剑生远远不是将她抓来之人的对手,一招之间胜负就分。
剑生不理会彭七霜的叫喊声,第一次主动的抱住了她,在其耳边道:“刚刚我才明白,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之付出所有也心甘情愿。”
怀抱温热,驱赶了此处的寒意,两颗心紧紧相拥。
彭七霜感动得落泪,却生出一种愧疚感来,哭泣道:“都是因为我,害得你变成了这样。”
剑生堵住彭七霜的嘴道:“与你无关。”
寒气袭来,两人头发都结了冰霜,若再不动弹的话,可能会变作真人冰雕。
“好冷。”彭七霜轻声说了句,顿时又后悔了,道:“没事,我还能撑住。”
“我带你离开这里。”剑生轻声道。
“嗯。”
运转内力集中在双腿上,暖意袭来,他的腿能动了,站起来拉起彭七霜,一步步向冰雕的那个洞口走去。
开始很慢,腿脚渐渐灵光之后,加快了速度。
剑生拉着彭七霜穿过洞口,走过中央广场,走出冰殿。
寒风袭来,两人在风中瑟瑟发抖,却阻挡不了两人离开的心思。
他们脸色坚毅的向着来时的路走去,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山崖边上。
前面已经没有路可走,两人停了,望着前方的景色。
风雪漫天,云雾弥漫,稀稀落落的光线洒落其间,美轮美奂。
彭七霜虚弱的抬起左手臂,指着前方的天空,道:“好美啊。”
剑生紧紧握着彭七霜的手道:“是好美。”
低头一看云层环绕着,下方是万里平原,房屋只有指甲盖大小,森林像是一座农田。
下山无路,只有落差极大的悬崖,崖上稀稀落落的分散着可以落脚的山石凸起。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十年后,剑生再次面临同样的窘境,下山无路,生路漫漫。
唯一不同的是十年前他是孤单一人,十年后他不再孤单。
感受着内力的运转,能催动的内力仅有一成,靠着这点内力他无法带着彭七霜一起下去。
没有突破时涌入的天地精华,他无法对异种真气造成破坏。
悬崖是横在他们面前的一道难以越过的坎。
“下山既然无路,不如我们一同欣赏即将来临的日落。”彭七霜微笑道。
挤出的笑容让她脸上裂出几道口子,她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刺痛。
两人肩并肩站着,望着远方,云雾遮盖下难以看到太阳,可他们依然欣赏的津津有味。
忽风雪中传来悲伤的笛声,由远及近,附着在耳畔。
笛声如同魔咒,能勾起人内心深处的心魔。
“不要听。”剑生叫道,“快捂住耳朵。”
可是,即使堵住耳朵也阻挡不了声音的侵袭,声音仿佛不在耳边,而是回荡在内心深处。
意识开始沉沦,两人在抵挡片刻之后,纷纷陷入幻觉。
世界没了冰雪,四周昏暗无边,烛火闪动着,照亮一方空间。
天地大亮,微弱的笛声几乎难以听见。
“不,不要!”剑生喊道,师父倒在地上,前方出现一个拿着滴血宝剑的蒙面凶手,是他杀了师父,是他!
我要杀了他,让他不得好死。
恨意汹涌,他赤手空拳和那个蒙面凶手战斗。
让他意外的事情是,蒙面凶手并不厉害,他靠着一双拳头就可以和对方打成平手。
战况激烈,很快他就处于绝对上风,敌人只能被动挨打。
可是他觉得这一切好生奇怪,能杀死师父的人,自己如何可以打过?
耳边是轻微的悲伤的笛声,发现这个笛声的时候,他想起了一切。他身处魔峰之上,生路渺茫,师父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蒙面凶手不是别人,极有可能是彭七霜。
将手放在嘴中,用力咬去,幻术破去。
山顶风雪依然下着,黑暗即将到来,云雾弥漫于四周,彭七霜手握短刀向他刺来。
耳边依旧回荡着悲伤的笛声,此刻却不能再让他陷入幻觉。
剑生松开拳头,看着彭七霜的匕首刺来,他没有躲避。
嗤的一声,匕首没入肚中。
破除幻术的第二种方式是让中幻术的人实现目的。
“爹,叔叔们,我为你们报仇了。”彭七霜跪在地上喊着,眼睛恢复清明,重新看清了周遭的世界,她同样发现了那把插在剑生身上的刀柄,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彭七霜奔过去捂住剑生的伤口,急切的道:“你为什么那么傻!躲开啊!”
血很快冻住,伤口不能再向外流血。
“你为何不躲?”彭七霜依旧捂着剑生的伤口,哪怕那里已经不再流血。
剑生吐出一口气道:“你不捅我一刀,可那个道姑一样会让你捅我一刀。”
剑生心想:魏清源要的东西一直都是让我远远的离开你,以此来说明天下男人都是一个样子,进而哄骗自己。
她遇到的不过是男人中的一个,离开她只是男人的本能,与他自己的意愿无关。
笛声消失,天空中飞来一把宝剑插在剑生和彭七霜的旁边。
“你们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下山。”冰冷无情的声音传来。
宝剑光华璀璨,是一把好剑无疑。彭七霜抓起宝剑,一脸的释然的看着剑生,他还有血海深仇,不能在此刻死了。在抽出宝剑的那一刻,剑生却将剑给夺了过去。
彭七霜伸手抢夺,叫道:“把剑给我,该活下去的是你。”
“剑是杀人利器,不该横在我们中间。”剑生右手一抛,这把好剑从悬崖落下。
彭七霜怅然若失,“剑没了。”没有了剑如何让剑生活下去?
剑生道:“什么时候,你可以自私一点,为自己想一想?你才二十岁,正是大好年华青春无限,未来不可限量。”
彭七霜深深的凝望着剑生的脸,道:“一切因我而起,便由我而终。”
剑生道:“你没错,错的人是魏清源。她没能获得幸福,便要将天下人的幸福拆散。这是何等的自私自利!”
“不要说。”彭七霜担忧。她左右四顾,生怕魏清源陡然出现。
“好,我不说。”剑生拉着彭七霜的手走到悬崖边,这时天空昏暗,马上就要来到夜晚。
剑生道:“你想让我活着,我想让你活着,不论最后谁活着,终究是一桩遗憾。下面就是深渊,落下去十死无生,不如闭上眼睛为来生许下一个心愿,我听说这种时候许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剑生闭上眼睛道:“我希望来生生在一个平凡家,生老病死平凡一生。”他睁开眼睛,看着彭七霜道:“该你了,放松心情,闭上眼睛。”
彭七霜果然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道:“我希望来生还能遇到他……”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名字叫剑生,再见了。”
她忽然感觉到有人抓着她的肩膀将她甩到了十米之外的地方,她睁开眼就看到剑生面向她微笑的脸庞正缓缓的下坠。她伸手抓取,却发现她与剑生的距离十分遥远。
“剑生!不要,不要走……”她趴在地上叫喊。
“哎,世间真的有可以为所爱之人牺牲一切的人,难道我错了吗?”魏清源的声音婉转悠远。
一道飞虹向魔峰下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