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儿穿过石牆后,拼尽全力向军营的反方向奔跑,她顾不了山路如何崎岖陡峭,顾不了身上淌血的伤口,亦来不及为尼加里奥和诺云的牺牲而痛哭,她只想逃出生天。
可是,女孩子的步伐始终不及久经沙场,训练十足的士兵,不久艾儿便听到追兵沉重的脚步声、铠甲互相磨擦的金属声,并将领指挥的呼喊声。
此刻艾儿四面楚歌,惊慌失措的她四处张望,看看附近可有匿藏之处,内心焦急如焚,幸而她看见山上有一道缝隙,于是全速跑过去。
艾儿看见狭缝内漆黑一片,地下熔岩的光芒渗不进来,她看不清楚缝隙有多深,不知道里头有多危险,她无暇理会这些,追兵差不多杀到了,她立刻一跃而下。
在着地的一刻,艾儿的左腿併发剧烈的刺痛,她捉摸痛楚位置,竟是一片湿润的,原来伤口正在淌血,而且范围十分大,伤势严重。她按手在伤口上止血,可是实在痛得要命,几乎忍不住要喊叫出来了。她只好强忍痛楚,抱着双脚瑟缩在一旁,生怕追兵会找到她。
上面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亮,追兵越来越接近艾儿了,她的心怦怦地跳动,如雷轰轰作响。「在生死关头,你要镇定啊!」艾儿如此勉励自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息静气,犹如狩猎中的蟒蛇般。
她听到有把声音说:「团长,本小队没有发现少女的踪影!」「继续搜索她!」团长命令道。小队迅速离开,她听到团长下令他们在山头一带地毯式搜索,令她忧心忡忡。
隔了一段时间,团长发号司令:「离开军营山,搜索平原一带!」「是!」在众将士打算离开之际,其中一名士兵高声地说:「团长,我们还没有搜索这处缝隙,要派员下去吗?」艾儿大为震惊,如遭雷击般动也不动。
艾儿此刻恳切祈求团长别派人下来,要是士兵跳进缝隙内,她就完了。团长的话决定了她的生死,时间凝固了片刻,艾儿的心脏也停止跳动,团长开腔了:「要是再耽误下去,让她逃脱了的话,我如何向伯伦大人交代?来!往山下走!」「是!」艾儿好像被判无罪释放般鬆一口气来,听到脚步声和铠甲声渐渐远去,绷紧的肌肉终能放鬆下来。
伤口的剧痛再次燃起,艾儿撕下了衣袖,把它包紥在淌血的大腿上,然后抬起大腿,待伤口渐渐止血。艾儿抬头观看,只见一条狭窄的光线,便知道自己掉进一个既深且窄的狭缝内。
她隐若看见狭缝的牆壁由层次分明的斜纹组成,有些更锋利如刃,她相信自己正是被这些斜纹割破大腿了。艾儿此刻在想:「现在我暂时避过了追截,我要先待大腿的伤口治癒,才想办法离开。」
她从袋中取出伤口护理用品,先在腿上倒上消毒药水,然后涂上药油,她万万没想过诺云为进入矿山所预备的用品,竟在今天大派用场。
在疲于奔命和失血的情况下,艾儿的身体十分虚弱,她闭目思想,渐渐入睡了。
艾儿睡醒的时候,已不知道睡了多久,在迷迷煳煳半昏半醒的状况下,腿上的剧痛撩动了她的神经,令她立时清醒过来。她轻轻触摸腿上的伤口,发现伤口稍微结了痂,某些部位仍渗血。她尝试屈曲双脚,可是稍稍移动左腿,伤口便剧痛难耐,她惟有动也不动,依旧躺在地上。
艾儿听到肚子咕咕作响,口唇亦十分乾涸,可是她的口袋里只剩馀小量从红矿城带来的乾粮和饮品,虽然她想吃光一切,可是不知道自己要逗留在狭缝内多久,便不敢轻举妄动,只吃了两片乾粮,喝了一口水,勉强令饥饿的感觉稍退。
躺在地上的艾儿张开眼睛,看见缝隙外渗进的光线,让她想起在日不落山山洞里偷偷望着洞口的情景,这是萨尔族长老所禁止的,是为免族人太接近洞口而被发现。
回忆将艾儿带到了童年的无忧岁月。对于快踏入青少年期的孩子来说,各样禁戒却是一种诱惑吸引他们对着干。艾儿回想自己不时伙拍年龄相若的族人偷偷窜进洞口,偷窥洞外的环境,我们曾被看守洞口的族人揭发,被严厉地教训一顿,有时我们侥倖逃过守卫的双眼,因而沾沾自喜,就是这刺激万分的游戏,叫我们在洞**玩得不亦乐乎。
接连给守卫逮住后,守卫把心一横决定向长老汇报,那时大家才知道事态严重,再三央求他放过一马,可是他不予理会,迅速拉我们去见长老,记得长老看见我们低着头,十分懊悔的样子,便温柔慈祥地说:「小孩子,我欣赏你们勇敢无惧的精神,你们的活力带给我们希望和生机,萨尔族正需要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
我们抬起头来,对于长老这番话感到十分讶异,他非但没有责备,而且还赞赏我们,难道犯规是值得称赞麽?
长老续说:「现在我有一份差事要交给你们,我要把萨尔族的历史和使命託付你们,由你们传承下去。」那刻我和同伴互相对望,并不明白长老的话,长老慈祥地笑着说:「请你们把活力投放在这份篇章内,努力熟读它,背诵它,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由你们背诵给我听。」我和同伴接过篇章后,齐声说:「是的,长老。」
艾儿闭目回想,发现长老的做法相当高明,他为孩子培养了保护萨尔族的使命感,而我们也为了专心背诵篇章而无暇嬉戏了。
然后到了下一次族人的集会,我们一起去见长老,长老拍拍我们的肩膀,微笑着说:「看见你们都精神奕奕,想必准备十足,可以流畅地背诵篇章吧!」
其中一位同伴说:「我已练习了许多遍,希望能在长老面前完完整整地背一次啊!」长老笑着说:「真是一位既认真又好学的孩子!好!大家现在把篇章背诵出来!一,二,三开始!」
处身危难之中,这些简单又快乐的时光令艾儿倍感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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