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浓浓地几乎滴出墨来,清晴坐在院子的水榭中,丢石头玩。谢平岸不善饮酒便道园子里散散酒气。
三个月的接触,让谢平岸认识了宋颂的小跟班清晴,一个大大咧咧,喜欢叫自己老子的姑娘。
谢平岸看着清晴独自玩耍,便走到清晴边上,看着清晴玩,温柔得说道:“清晴在玩什么?”清晴一身浅绿衣服,及腰的长发因她站起来都随风飞扬起来了。
清晴道:“原来是平岸哥哥,我打石子玩呢。平岸哥哥怎么来这里了。”
“没记错的话,你来这里是去找宋寒玉的,她还好吗?”谢平岸问道。
“不好,为了乔羽陵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偏偏妹妹又生的痴情,相思病上来,半条命挂在那里,明天姐姐回门,我正好去见见她。”清晴无奈的说。
谢平岸久久不语,只是看着一塘池水发愣,清晴拍了下他,道:“平岸哥哥,你怎么了?”
谢平岸尴尬笑笑,说:“没什么,就是想起故人了。”
清晴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平岸哥哥,我知道你想谁了,是哪家的姑娘,你告诉我呗。”
谢平岸不语,看着清晴说:“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还不帮你姐姐准备明天回门的东西去。”
清晴撅起嘴,一脸嫌弃的看着谢平岸,道:“不说就不说,总有一天我会知道,而且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谢平岸好奇,道:“哦,那你说说是谁?”
清晴一脸高傲,道:“寒玉妹妹对不对,你谈到他脸色都不一样了。”
谢平岸微微笑起,道:“你个丫头,还是服侍好你姐姐吧,别在这里瞎猜。”说着就转身离开,可是清晴是谁,不刨根问底怎么叫清晴。
清晴寸步不离的跟着谢平岸,一直问那个人是谁,可是谢平岸就是不回答,任由清晴怎么吵闹他似乎就听不见一样。从此之后,谢平岸就是清晴口里的“骨头”了,她说她平生最讨厌的人就是谢平岸了,每次见谢平岸都没有好脸色。谢平岸也不以为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事人一样。
次日,清晴随着宋颂回门,一路上颠簸,足足行了几日才到。
到了宋家的门口,宋颂觉得恍如隔世,当年哥哥带她离开这里的时候自己才六岁,现在会到这里却都嫁人了,可是哥哥却不在了,宋颂拭了拭眼泪,就迈门而入,刚进门就见一老人对着宋颂跪下,哭哭啼啼的说:“小主人,你总算回来了,老奴还以为你和大公子一起去了,我对不起老爷夫人啊。”
宋颂连忙扶起老人到:“荣伯,这么多年,宋颂让你操心了。”
宋颂看见荣伯,感觉像看见了这个宅子里的往昔,她还记得荣伯在上元节会带她和哥哥看灯,娘亲会教哥哥学理,哥哥很聪明,每次都会把功课完成地很好,自己却只是坐在门槛上看着哥哥和母亲,吃着荣伯买回来的冰糖葫芦。
那个时候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弟弟老是和她抢东西,她那个时候觉得最讨厌的人就是弟弟了,可是母亲却最偏袒弟弟,但是弟弟也不是全不好,毕竟弟弟会把她最爱吃的荷花酥都让给她,后来父亲和姑姑带着弟弟离开了,母亲也下落不明,只留下哥哥和自己。
却想不到,现在的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只有自己一个人。
宋颂凭着依稀的记忆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打开门,里面的陈设和自己当年离开的一模一样,哥哥送给自己的那簇海棠花虽然已经枯了,却还插在那瓶子里,屋里纤尘不染,她知道荣伯真的很用心照顾这里。
李方卿来了许久,站在门口,看着宋颂对着屋子里的一切久久发愣,他静静走到宋颂身边,从后抱着他,说:“我给你买了荷花酥,还是以前的那家,十多年了,他们还在。”
宋颂看着李方卿手上的盒子,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喜欢吃那家的荷花酥。”
李方卿问:“你恨我吗?”宋颂点头,李方卿有点失落。
可是宋颂又说:“但是我知道这开始就不是你所愿,是父亲,你没有错,是父亲对权利太在乎了,你只是被作了一个名头罢了。我恨你,可是我更爱你。”
李方卿听完宋颂的话,道:“恨着也好,那你就把我记得更牢,一辈子都不要忘,不管是爱是恨,我都在你心里,一生一世都不离开。”
宋颂点点头,说:“我带清晴去看看寒玉,清晴记挂她。”
李方卿点头。
不消一刻,宋颂便到了寒玉家,宋泰陵对宋颂行下跪之礼,而宋颂却拦住,道:“二叔见怪,哥哥已经走了,我受不起你的大礼。”宋泰陵明白,就不再执拗,对宋颂说:“小姐有心了,是小女的福气。”
宋泰陵带着宋颂道了宋寒玉所在的房间,小丫头推开房门,看见宋寒玉正喝着药。
她见宋颂来了,便道:“颂姐姐来了。”宋颂点点头,道:“嗯。”
话说这宋寒玉也是一个痴情到极致的女子。
去年上元节等会,她随父亲去明州玩,她女扮男装,在猜灯谜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公子,她看着便一见倾心。
她叫住那个公子,说想和她把酒言欢,那公子欣然同意,他们再得月楼畅饮一夜,相谈甚欢,两人义结金兰,是为异姓兄弟。
此后,他们二人也见面颇多,久而久之,宋寒玉知道原来他又喜欢的人,是他表姐,叫乔语嫆。之后,宋寒玉就再没有去见他,身子也越发孱弱,到上巳节那一天,她和丫头以及家里的几个姐姐一起去踏青,她看见乔语嫆恶恨恨的扇了他一巴掌,并且把手里的扇子撕烂丢到地上,极其愤怒的离开。
宋寒玉看不下去,拦住乔语嫆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乔语嫆一把推倒,对宋寒玉道:“要你管。他乔羽陵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宋寒玉的丫头气不过,想找乔语嫆理论,但是被宋寒玉拉住,道:“是我们多事了,别去了。”
乔羽陵过来,对寒玉作揖道:“多谢小姐。”
寒玉看着他,苦笑说:“羽陵兄都不敢看我吗?”乔羽陵说:“小生不认识小姐,小弟寒玉游学去了,我并不认识小姐,小姐言笑了。”
“好,你够绝情,乔羽陵,算我宋寒玉看错了人!”说完寒玉便一阵猛咳。乔羽陵想上去帮忙,最后,还是放弃了。
从此以后,寒玉的病就开始恶化,到如今已经是消瘦到不行,人也堪比枯木。
或许,对宋寒玉来说既然自己爱的人都不爱自己,那么生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后来天明帝选秀女,乔语嫆应选得中,取道抚州去往帝京,但是却在抚州地界上莫名其妙死了,尸体却出现在家里,这不得不让人觉得可怕。
但是乔羽陵却怨恨上宋寒玉,觉得宋寒玉是杀死乔语嫆的凶手,并且写了一封信给宋寒玉,原本宋寒玉以为是乔羽陵回心转意,却不想是一份绝交书,信里,乔羽陵极力谴责了宋寒玉,并说此生都不再与她相交,从此阳关独木,各走一边,再没瓜葛,他再不认她这个义弟。
是夜,宋寒玉几乎就要死了,若不是宋颂恰巧回宋家看看,顺便医治了宋寒玉,怕是宋寒玉早就香消玉殒了。这里,对乔羽陵的行为宋颂感到十分气愤,她知道他此举分明就是要宋寒玉的命,她要宋寒玉给乔语嫆陪葬!
可怜宋寒玉喜欢的竟是这样一个恶毒的男人,她看样子就是错付了情,对这样的一个男人用情如此深,怕真的是遇上了前世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