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王儒灿缓缓的回过神来,稍稍曲下身体后,对跟前的楚浩天尴尬的笑了笑,表现得十分恭维,接着轻拍了几下楚浩天的衣领和肩膀,说:“嘿嘿,刚才呢,我那是无心的话,听他们叫你浩天,那你就是楚浩天咯?刚才只是个误会,呵呵,当然,如果我家潇凡做事哪里得罪了你,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呵呵,你就把他当成屁一样,放~了,这不也是一件很舒服很畅快的事吗,呵呵呵~”
“爸,你怎么能这样,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帮我们出气吗,你说谎,你骗人!”王美珍狠狠跺着脚冲着父亲大喊了起来。王儒灿这般屈身求全,之前在王美珍心中树立坚牢的自信,像一下子被击碎的石碑。
用眼睛努了一努王美珍,王儒灿转头又谦和的对楚浩天小笑了几声。
王儒灿逆空般的转变和一脸歉意惭愧的表情,并没有让楚浩天感到顺心,反而增大了楚浩天嚣张的气焰,让楚浩天感到可悲,令人作呕。
“你刚才还对我说不客气呢,怎么现在要跟个小老鼠一样了呢。看你这么大一个人了,向个小孩子认错,羞不羞啊,啊?哈哈哈~”楚浩天转头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又慢慢的转回过头,肃眼一盯,极速拽起王儒灿的衣领。
在这般让他见怪不怪的局势下,王儒灿卑微求和的心态和满脸歉疚可怜的表情,却激起了楚浩天心中莫大的乐趣。
“哈哈哈”楚浩天也痛快的大笑了几声。笑声刚落下,楚浩天两眼一怒,咬着牙关,表情也如同相斗中的豺狼一样,肆意的说:“哟嚯?要出气啊,那好啊,我就帮你们出出气。京宇、卖肾、小仲,出手,打!”
于京宇、麦顺和罗文仲在楚浩天的一声令下,一拥而上。楚浩天也拽着拳头上前对王儒灿毒殴暴打起来,王儒灿被迫的捂着头,全身卷曲的蹲了下来。
可杨潇凡和王美珍眼里,哪里还能看着王儒灿白白挨揍,即使他们俩也不敢还手,却也十分果断的扑在了王儒灿的身上,挨下了不少拳头脚印。
过了好一会,在他们打得痛快,而将要离开的时候,于京宇伸出手指指着杨潇凡,深深喘着几口大气后恶狠狠的丟下了一句话,说:“明天把保护费拿来,看你家那么穷酸,之前的算你500块,之后的话照旧,每个月50!不然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来学校读书了,哼!”
杨潇凡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面对这般蛮横的欺压,杨潇凡知道只有沉默忍让,才能把别人的恶念缩到最小。
当眼角的余光看到于京宇转身,杨潇凡才慢慢抬起头,看着他们四人兴高采烈的走进了学校。
那天王儒灿并没有让他们上学,而是一手将杨潇凡和美珍拉上了摩迪。
长这么大,王儒灿从来都没有打过架,就算是经受古惑势力的欺压,由于脾气惯好,王儒灿也是逆来顺受的。
明知道楚雄磊已名震一方,乃地头霸主,王儒灿却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杂工,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得罪了楚雄磊,也不知道一家子会经受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他不能硬着头皮,强行履行他信誓旦旦的言词。
这一次遭遇,对于王儒灿来说,无疑是黑暗的。他的冲动,在王美珍心里已然丢尽了脸面。在回家的路上,王儒灿自然也不能将其中突变的原因告诉女儿,只能背着黑锅挨下王美珍不少拳头。
经过一路颠簸,王儒灿带着杨潇凡和王美珍回到了家里。放好了摩迪,王美珍依旧努着嘴,小小的拳头捶仍打在父亲身上,王儒灿和杨潇凡也只能尴尬的,一路回到了家院。
“哟?灿儿,今天怎么回事,你不是去上学了吗,这怎么就回来了?”庭院中,将垃圾分类的王婆婆,缓缓的站起来。看到王儒灿、杨潇凡和王美珍一起回来,王婆婆心里出奇的疑惑。
“今天老师放假,让他们休息一天呢。”带着些许佯装出来的开怀假笑,尴尬得挠了挠头。
早上已经丑态百出,王儒灿怎么还会把自己的糗事叨念给家母知道。
“你骗人,今天要帮我们出气,反而被人打了,现在回来还要骗婆婆,哼!我不理你了!”对于坏了形象的父亲,听到他仍编织着谎言,王美珍心里很是受挫,于是怒怒的甩着小手,大步的跨回了房间。
知道自己一向友善的儿子挨揍,王婆婆也半信半疑,走过去凑近身子,然后瞪眼一看,尽管王儒灿和杨潇凡已微微低下头,但他们青涩红肿的脸却是显而易见的,正好验证了王美珍口中的愤词。
王婆婆很遗憾的晃了晃头颅,在无奈之中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堆积的垃圾旁边,坐下来说:“哎,这改革开放这么久,看来世道一点都没有改变。”
王婆婆作为一个年纪已超过半百的老人,对于这样的现象,心里剩下的也只有感叹和无奈。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庄庄烦杂琐事的发生,杨潇凡心里很是明白,一切皆因自己踏入了这个家庭而起,才让这个原本安定的家庭遭受重重波折。
杨潇凡的自责心理油然而生,感觉从自家的没落到毁灭,再到破坏了王婆婆一家安定的气氛。他感觉自己就像世上无端出世的灾星一样,更觉得所有一切倒霉的事都跟自己有关。
杨潇凡一直无法抚平心里的内疚,暗暗的低下头,恨不得从这个世界凭空消失,不过这也是决然不可能的事情。要离开王婆婆一家,想起王婆婆当初如此挽留,若是自己无端消失,她必然也会为找寻自己而四处奔波。
事态已至此,想什么都是徒劳而无益的,杨潇凡只能不断的践踏自己的心理意识,自负的心理压力使他稍稍沉下头,淡淡道出了一句:“我以后不上学了。”
要说出这么一句不负责任的话,对于杨潇凡来说,相当于把母亲寄托在自己身上的所有希望,毁于一旦。这句话,其压力可堪比顶着天塌还要大,哪里会出自于真心。
王儒灿跟着叹了一口气,也并没有开口多说些什么,心里默默的觉得,楚浩天他们惹不起,只有躲得起了。他心中默认这一切已成定局,这一切皆由杨潇凡而起,也由杨潇凡结束吧。
可是,于菲娜却不那么认为,凭什么让一个小小得无辜的灵魂因为一点点阻碍放弃自己的前程。
“潇凡,你可别胡说。一味的逃避并不是办法,你要勇敢面对,有什么困难我们同心竭力一起去解决。”于菲娜冲到了杨潇凡跟前蹲下来,拉起他的小手,直视着杨潇凡的眼睛轻声说道。
为了逃开于菲娜的眼睛,杨潇凡的头瞬间更沉。对于于菲娜的关怀,杨潇凡的愧疚显然更是增加了几分,不过站在自责心理的角度上想着,若是再招惹楚浩天他们,无非也只是让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承受更多的□□。
作为一个家庭破碎本该的浪荡的人,走进本不属于自己幸福的氛围,若是用自己的幸运强行营造别人的痛苦之上。别说是杨潇凡,对于谁,都不会持有那一份苛刻的自私心理。
这次杨潇凡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自责心里的弥漫下,低头面对,已经成为他的习性。
“王阿姨知道你是个不会说谎的好孩子,告诉王阿姨,你还想不想读书。”于菲娜接着问道,她那一缕夹着微光的眼睛里,看得出于菲娜对杨潇凡的爱是那么的真诚。
“我不读了,真的不读了。”杨潇凡冷冷而沉重的语调骤然凝滞在半空。
沉默片刻之后,于菲娜站了起来。
“好啊!遇到点小事就想着退缩逃避,跟你王叔叔一样,缩头缩尾,一辈子没什么出息。”于菲娜带着高烈的口气离开了杨潇凡和杨儒灿。
“哎哎哎,跟我扯上什么关系。”王儒灿听着心急了,灰着脸跟了上去。
孤身彷徨,只影缠身。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杨潇凡才一人慢腾腾的有回了房间。因为心中落空,情绪杂乱,使他缓缓的坐在了床榻上,脸上显得有些苍白,毫无表情,软软的身体已显得相当无力。
自己如何受欺压,学习的旅途在怎么艰难,若是叫他自己一个人抗起,对于能让他上学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要搭上这一家子平淡的幸福,杨潇凡觉得孰重孰轻,打心里早已经衡量出来了。
当天夜里,王儒灿夫妇为此事更是大吵了一架,房里的声音彻底贯彻了庭院内外。
想着这母亲生前死后的种种,杨潇凡心中刺痛幽然而起,在这个紧闭着房门的夜里,泪水冷冷的打湿了木制的枕头。或是太自责劳累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在嘹亮的争吵声里,杨潇凡慢慢的浸入了梦海。
一阵摇晃,杨潇凡才轻轻的睁开乏困的眼眸,王美珍的笑脸从模糊变到了清晰。
“潇凡哥哥,起来陪我去上学啦。”
王美珍这么稚声稚气的话,怎么还能唤醒意志消沉的杨潇凡,或是晚上伤心过度,睡得太晚的关系,杨潇凡并不像往常一样活跃。轻轻推开了王美珍的小手,反侧着身子,杨潇凡又闭上沉重的双眼,仍继续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以前都是杨潇凡用各种逗乐的方法唤醒王美珍,这回王美珍第一次主动叫醒杨潇凡。虽然没什么技巧,但依旧睡意沉重的杨潇凡,对于王美珍来说还是让她十分不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