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曹夫人的情绪才渐渐平和下来,端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等待着未巧施针。
“可以点香了。”
见一切准备就绪,未巧出声示意到。
于是,徐若木小心翼翼地从袖口里取出了用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地西域奇香,准备递给一旁的秋水,可还没等秋水伸出手,就被一边的冬雪先接了去。
“让我来吧。”
秋水大惊,急忙拉住准备点香去的冬雪。
“不用冬雪姐姐费心,还是让我自己来就好。”
冬雪眼眸急转,假装思索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道。
“好吧。”
就在秋水伸出双手准备接过冬雪递过来的香时,冬雪居然不等秋水的手过来,手掌猛然一抖,将香滑到了地上。
“香!”
眼睁睁地看到香滑到了地上,秋水反应极快,急忙冲上前去,直接扑到了冬雪的脚下,用双手接住了即将要落地的香。
一旁的子素看到此幕也是心下一惊,连忙将还瘫倒在地的秋水扶了起来。
“秋水姑娘可有受伤?”
只见秋水双眼已含满泪水,下巴不小心磕到了地上,已是鲜血直流。
“香……香断了。”
虽然香好好的落到秋水的手上,但因为用力过度,香还是在秋水的手上断成了两半。
在帘内听到动静的刘登也急忙跑出来,当看到秋水手中断成两截的香时,双眼立马猩红一片。
“秋水,这你要如何解释!”
跟前的冬雪也表现出一副慌乱的模样,嘴上还不忘将责任推到秋水的身上。
“秋水你怎能如此大意,这香断了还怎么治好王后?”
秋水愤怒的望向冬雪,脸上写满了恨意。
“明明就是你不安好心,不等我接住就把香摔到地上,你就是看不得王后好!”
说着,秋水还恶狠狠地瞟了一眼依旧淡定自若地坐在一边的魏夫人。
魏夫人也感受到了秋水投来的目光,可一个丫鬟对她来说完全够不上威胁,也不用与其计较。
“冬雪,去柴房跪着,三天不许吃饭。”
冬雪嘲弄的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满脸泪水的秋水,答应道。
“冬雪有错,任凭夫人责罚。”
见冬雪已经被魏夫人罚了,秋水也当然逃不过,刘登立马招来屋外的下人,强忍住愤怒,一字一句的吩咐道。
“把秋水拖下去,处以鞭刑。”
鞭刑,秋水一听这二字几乎吓晕了过去,可她知道,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人会相信。
“殿下,秋水不是故意的,求求殿下,饶了秋水吧,秋水不是故意的……”
在帘内观望的未巧也急忙跑了出来,将哭得梨花带雨的秋水护在了怀中,可秋水还是依旧抓着刘登的衣角,不停的求饶着。
“殿下,这香断了依旧可以烧,没必要对秋水用鞭刑这么残忍的惩罚吧,秋水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而且王后醒来,也不希望看不到秋水吧。”
终于,一边毫不关心外事的徐若木也发话了。
“就是嘛,这香断了又不是不能烧,也不一定会用到整支。”
听见徐若木的一番话,刘登的愤怒才渐渐平息了些。
“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你也跟冬雪一样,跪三天。”
“谢殿下……谢殿下……”
见刘登免了自己的鞭刑后,秋水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手中的香呈给了刘登。
刘登接过香也赶紧断掉的香取了一半出来,插上香炉,点燃。
随即,一股浓郁又奇特的清香瞬间将整个房间包围。
“真不愧是奇香。”
魏夫人也暗自赞叹这奇香的独特香味,刚才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断香只不是为了让这场戏更好看而已,真正的好戏才马上开始。
未巧安抚了一下还在不停啜泣的秋水后,就急忙进入帘中,就在她准备掏出自己的练习时用的银针时,一并进入的刘登立马阻止了她。
“用这个。”
只见刘登从一旁的柜中取出了一套新的银针,递给了未巧。
“殿下怕我害王后不成?”
未巧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不是,本王知道未巧姑娘不会这么做。”
未巧长吁了一口气,还是将银针接了过来,只是拿着自己不熟悉的针,心里居然有些不安。
“殿下帮我将王后身上所有的衣物褪去吧。”
“本王?”
刘登惊讶的看了看未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一个人可能不行。”
刘登扶额,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最后还是没替曹嫣更衣。可两人毕竟是夫妻,跟别人说自己从未碰过曹嫣的身子也是有些不妥的。
最后刘登将曹嫣扶了起来,将腰间的腰带解开后,那手便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未巧打趣的看着面前有些拘束的刘登,只得向身边的曹夫人求助。
“夫人,可否帮我一把?”
曹夫人也看出来些名堂,便拉开刘登,自己动起手来。
“殿下,还是由老身来替嫣儿褪去衣物吧,殿下去帘外候着便可。”
刘登也觉得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转身走出了帘外。
房间香的浓度也在逐渐升高,为了不让香味蔓延出去,刘登甚至吩咐下人将门缝都用湿布覆了起来。
曹嫣也许在无意识中问到了香味,身子轻微有些颤抖,额上不断有黑色的细汗溢出,竟充斥着浓烈的药味。
“嫣儿一定受了不少苦。”
看着这番景象,曹夫人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然而这种情况,未巧必须集中所有的精神,以防自己出错。
“一通百会……”
第一针,未巧找准位置,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二寻神庭,三输……”
这几天,未巧已经将针法的口角烂熟于心,一边在心里念着,一边在曹嫣的身上不断摸索着,一会的功夫,曹嫣的身上就已经大大小小刺了十几针,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其实这是未巧第一次在人的身上用针,之前都是在铜人的身上反复练习。每一种针的用法,还有每一处穴位应该进入的长寸,刺激的程度全部都是未巧在徐若木给的针法笔记上看到的。
未巧别的不会,唯一会的就是看书了,所以这些东西都已经被她背的滚瓜烂熟了。但毕竟自己不是学医的,未巧心里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怕的不仅有未巧,还有表面上装作很淡定的徐若木。
“这丫头能行吗?小子你进去看看呗?”
子素只笑不语,丝毫没有想去看看的念头。
“我让你监督那丫头,你没懈怠吧?”
然而子素还是只观望着帘内,看都不看徐若木一眼。
“我跟你说话呢?”
徐若木耐不住了,猛地拍了一下子素的肩膀。
“当初你不是对未巧很有信心吗?说什么教都不用教,一点就通吗?”
子素转头十分淡然的说到。
徐若木斜眼一过,不满的说到。
“我……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不是太忙,让你教吗?”
子素假装了然的回到。
“哦……我以为你的意思是不用教,光看就会,所以……”
“你这个臭小子!这么大的事你居然只让她看书?”
徐若木立马像炸开锅的蚂蚁,但也只能压低声音怒叱一边镇静的子素,这种事若是被刘登知道了,他们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一边儿的魏夫人还是听到了些端倪,这对她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坏事,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摸摸了手里精致的护身锦囊,魏夫人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怪异的笑意。
“啊——”
突然,帘内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嫣儿!”
帘外的刘登立马听出了声音的主人,顾不得什么男女拘谨,立马冲进了帘中。
随着银针的不断增多和奇香的不断吸入,曹嫣的意识逐渐恢复,本来惨白的面容立马变得通红发烫,额间的汗水也不再如刚才那般污黑,只是现在的曹嫣并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而是由于奇香的原因,正困在幻境中无法自拔。
“快,按住王后,不能让她动了身上的银针。”
此时,本来应该虚弱不堪的曹嫣竟变得力大无穷,张牙舞爪,不停地挣扎着,试图将身上的银针拔掉。
刘登也知道,此时施针最为艰难,银针更不可随意乱动,于是立马翻身上床,,从曹嫣的身后抓住她不停挥舞的双手,死死的将她钳在自己的怀中。
“嫣儿……嫣儿……呜呜。”
曹夫人也心痛不已,双手也死死的抓住曹嫣不停踢打的双腿。
“丫头!怎么样?没事吧?”
徐若木也急忙跑到帘外,焦急的问道。
“你们别进来!”
现在的曹嫣依旧□□着身子,徐若木与子素也只能站在帘外静等结果,虽是女儿身的魏夫人也只能拧紧这眉头,与徐若木们一起观望着。
由于曹嫣的挣扎,未巧的施针不禁变得困难无比,因为徐若木的独门针法在前面扎完一部分穴位后,第二次施针是要一边取一边扎,可现在未巧连有的针找都找不到了。
“要静心,要静心……”
未巧在心里暗示着自己不要慌张,静心回想每一个穴位,她不想让某个人失望。
“不要!不要跳!救救我,救救我……”
曹嫣口里反复的说着这句话,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好机会!快叫王后!把她叫醒!”
徐若木耳听曹嫣此时正在幻境中呼救,深知此时正是叫醒曹嫣的好机会,立马发话到。
帘中的刘登和曹夫人一听,立马不停的呼唤着曹嫣的名字。
“嫣儿!嫣儿!快醒醒!我来救你了,我来救你了啊!”
刘登一边艰难地钳制住曹嫣,一边嘶吼呼喊着。
“嫣儿,娘在这儿,在这儿……”
曹夫人也是泣不成声。
在现在最艰难地不是他们俩,而是一边听着巨大呼声,还要集中精神扎最后几针的未巧。
可是,只知道在幻境中呼救的曹嫣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那个精致的锦囊不知何时,摔在地上拉开了一条小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