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禁地中其实是别有一番洞天,没有外面生灵所想的那样荒芜和天地能量匮乏,在这座天然的阵法的中央地段有一个巨大的小岛,周围是一片湖泊环绕。
说是小岛其实方圆也有十里地,岛上草木丰盛各种洪荒异种生存在林内,不过此刻这些异种全都蛰伏起来甚是恐惧。虽然它们实力不强但是多少也开启了灵智,知道这座岛上来了超出它们认知的生灵,只敢收敛气息生怕惹怒了对方而被灭。
在岛上的一片紫竹林中,龙辰背靠一颗竹子看着不远处盘坐下来念经的地藏菩萨,听着诵经声看着地藏那闭目敲木鱼的样子他就想笑。
“往生咒?”龙辰看着对方低语道
地藏菩萨不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为亡灵超度。
龙辰换了个姿势让自己靠的更加舒服,抬起头看着天空满脸的落寞!
“菩萨,我现在才发现冥王说的没错,你很虚伪,我也很虚伪,你我这种人过的其实很幸苦太累了”龙辰望着天自嘲道
一阵风吹过,寥寥竹叶随风飘落在二人身上。
终于念完了往生咒,地藏菩萨默默地将木鱼收纳于怀,这才偏过头看着竹林下的年轻人道“虚伪吗?如果我的虚伪能够挽救生灵那老衲情愿一生都如此。”
龙辰闭着眼摇摇头,笑道“在逃离大阵的途中有多少生灵因为你我和冥王而死?用他们的命铺就了一条路,在大宇宙逃亡时,有多少生灵死于非命?这是救人?还敢认为自己的虚伪很有理?”
龙辰的声音不大,可对于地藏菩萨来说每一句话就是一记重锤,让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这是他一生的迷茫。
冥王当初计划要用生灵铺路,他多少纪元前就已知道,可是为佛的他却没有任何的作为甚至没有阻拦。
“我的佛道我的坚持真的错了吗?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佛错了?抑或者都错了?”地藏菩萨盘坐于地低下头第一次有些迷茫不停的自问。
佛说众生平等,无论是凡人还是仙,都没有资格随意取他人性命。
地藏菩萨在幼年时被一位凡人老和尚带入佛道起,他就一直坚守着自己的佛道,愿用一生去度尽人世间所有的弑杀之人。
后来他随着实力的提升,见到了许多越来越冷漠的强者,他一直都在度化这些心冷之人,有人最终跟他一起皈依佛门,也有人最终入魔自毙,也有人死于更恶的人之手。
后来在巧合下他揭开了一个局认识了一个他从未遇到过的强大的魔,此后他就决定用一生度化这唯一的一个魔。
从一开始那个魔就知道他来找自己的目的,可是魔不屑,轻蔑地告诉地藏“你想度化我是徒劳的,你称我为魔可最终一定会和我这个魔变得一样,你前半生没有造下的杀孽今后会百倍不止的重新做下,不信你就留下咱们打个赌”
为了度化这个魔他同意留下,更是成为了魔座下的地藏菩萨,其地位在冥域不比这个魔低多少。
可是随着接触的加深,随着对真相的了解,魔并没有被度化可他却妥协了。
不知从何时起地藏不再称呼他为魔,而是和其余的生灵一样叫他冥王。
在他改口的那一天,冥王没有喜悦只是淡笑地说了句“你输了!”
可是地藏不服,他认为自己并不是认同冥王的杀戮,他只是想要保全更多的生灵,所以他一直都没有离开,反而是继续留在了冥域,他要继续度化冥王,想要他在以生灵为桥架通生死两岸的计划中少牺牲一些生灵,为此他甚至告诉冥王,如果可以他愿以仙躯替换一部分生灵,哪怕是代替一位凡俗生灵去死,可冥王告诉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就这样他又开始了妥协。
回想起往日的种种,地藏菩萨真的是动摇了,他曾亲眼看着无尽的生灵化为生机铺路,也想到了在大宇宙中他将数以亿计的生命星辰扔向各个位面,可是最终这些星辰连同生活在上面的生灵,全都就像一朵朵烟花爆开。
佛道讲因果,这些生灵的死亡最根本的的因就是在他身上,冥王当年说的话全部应验,前半生没有丝毫杀戮的他,如今却百倍不止的做下让无数生灵彻底消失,他一心想要救下的生灵结果暂时活下来的十不存一甚至百万不存一,到底是在救人还是杀人?
修炼修的是心,当心动摇的时候所有的坚持都开始崩塌,地藏菩萨周身开始缭绕一片黑雾,他那紧闭眼眸的脸不断地扭曲变化,有挣扎有痛苦有漠然更有无尽的懊悔,是佛还是魔就在一念之间,闯过去了就真得成佛了,可要是闯不过去他就永堕魔道。
龙辰虚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就转过了头,他知道这种心魔的抉择别人帮不了,只看地藏菩萨自己能不能想通了。
激荡的黑雾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山谷,龙辰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然后手一挥将所有的黑雾全部浓缩融入地藏菩萨周身三尺的区域,做完这一切抬头看着重新恢复光明的天空,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重新躺下。
时光一晃就是半年多,在这段时间里龙辰的伤基本好的差不多了,按理说他的伤势之重没有个几十年是好不了的,可惜在最开始追杀龙辰的人中,有许多都是仙道以下或者触摸到仙境屏障的人物。
这些人虽然实力比龙辰低但是身上全都带着惊世大药,这些大药其实本是这些人为了自己准备的,因为他们最开始不知道追捕的是仙,所以全都摩拳擦掌要跳出来表现表现。
但是每个人都有竞争对手和不世大敌,万一在追捕中自己不慎受伤,其余的敌人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所以随身带着各种大药就为了受伤后可以快速的恢复,尤其是那些仙道家族的长老级人物,带着的那些大药就连仙都渴望,只不过最终这些全部龙辰该抢走了。
龙辰一身紫衣立于湖边,看着湖水里的倒影,虽然还是保持着一副年轻的模样,但是却总充满着一股沧桑感,这是大悲大难之后的落寞。
“若兮”
想到这个纠缠了两世却又负了两世的女子,龙辰眼中终于有了一抹柔情。
“冥王这个王八蛋”
想到了这个女子龙辰不自觉的就开始心疼,对于造成这一切的冥王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冥王现在还活着龙辰确信自己一定不会再忍让,肯定会出手与其博个生死。
“咔嚓”
身后地面的枯枝被踩断的声音终于拉回了龙辰的思绪,转过头看着迎面走来的人终于放下了最后的一点担忧。
“悟了?”
“阿弥陀佛,感谢龙家主的提点,不过我还是没有明悟”
“哦?菩萨这个状态可不像没有明悟”
“没有明悟但是也不是没有收获,如今老衲只是处于佛和魔之间罢了,也算是暂时摆脱了疯魔状态”
龙辰一怔,细想下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他知道地藏菩萨如今的状态才是最艰难的,哪怕是入了魔都可以从魔胎中重生,但是在佛魔之间摇摆就只剩下了迷茫,漫无目的的寻找最终到底会怎样就不可预料了。
“菩萨”
“龙家主不必再说了,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爱的那位姑娘?想想她你还认为冥王是对的吗?”
“这是两回事”
“一回事,我看到了你的心中也对生灵充满了仁慈,但是把这些生灵和自己的族人以及那个女孩相比,你却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其余的生灵,原本我们那座宇宙有多少生灵?又有多少都在这场逃亡中死去,可是你的那位红颜虽然死亡但是好歹转世轮回去了,而你的族人更是一个没死,甚至你们这一族养的一只狗都没有死,正是因为他们活着所以你才认为冥王是对的”
龙辰默然,他的内心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他虽恨冥王拿生灵做赌注,更恨他利用了若兮做局,但是冷静下来他却不得不感谢冥王,因为在冥王的计划里他一直是活着的,这样自己就可以保证族人也活着,而若兮的真灵没有进入轮回更是要感谢冥王,因为如果提前转世那么就只能轮回到原先宇宙中,可是那座宇宙的人几乎都死绝了,真要转世去了恐怕就真的消失不再会出现,虽然如今若兮转世到了大宇宙很难找到,可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你的确恨冥王可你更加的感激他,他守护了你最挚爱的人,可老衲最想守护的是所有的生灵,冥王毁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不是魔吗?”
龙辰摇摇头不再争辩,在他看来,这个世界那有什么绝对的黑和白,所以在若兮被利用自己被算计之后,他进入冥域本是找冥王的麻烦,可最终却跟随了他的脚步,这不是他意志不坚定,而是在他看来,若兮未真正的死去,而自己的族人必须活下去,甚至当初那座宇宙的生灵都要延续下去,所以才会瞬间转变。
“我已经试过了,这座位面允许的最高的实力就是仙,如此一来只要把跟来的那人解决了然后再换座位面,大宇宙的生灵就很难找到我们”龙辰道
“只有他一个人追了下来,难道就不能和他交涉一番吗?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太多?”地藏菩萨叹气道
“哈哈哈哈”
龙辰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指着地藏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道“摸摸你脸上的伤口,想一想死去的生灵,你不是一直喊着庇护生灵吗?可是他却杀了这么多生灵,如今你还想着和他谈判?他难道不能算作是魔吗?”
“他是魔,但是可以度,让他放下屠刀不是更好吗?只要他心存善念那么凭借他的地位和实力,将来我们这些活下来的生灵不是可以得到的帮忙吗?岂不是更好?”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菩萨啊菩萨,我想问问你,在你们佛道里面善人要成佛需要历经十万八千难,可是魔要成佛只需要放下手中的屠刀,公平吗?对于之前死在魔手中的无辜生灵公平吗你的佛到底庇佑的是谁?他和冥王不同,冥王的血腥是出于保护种族的延续,而这个人的血腥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权位,拿我们去换更高的地位更强的实力。”
龙辰上前一步走到地藏面前,双眼紧盯着对方问道“菩萨,我看哪,你就是个糊涂蛋!”
摇摇头转身离去,他对这个顽固的菩萨实在是没办法了,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冥王能够容忍这种唠唠叨叨的糊涂蛋待在自己身边如此之久,实在是够了不起的。
盯着龙辰的背影,地藏菩萨再次陷入了迷茫。